当前,中国社会传统乡村的研究以施坚雅的市场共同体理论最为引人注目。而本书作者利用大量一手资料,通过对胶东地区的一个普通村庄的细致考察,得出结论:乡村的基本社会关系是内宗外姻,即村内关系是宗族关系,而村际关系则是联姻关系。
在政治经济功能不断扩张的巨大压力下,宗族的社会功能逐步萎缩,渐趋失语,同时外姻的社会功能和意义随即增强,变化异常活跃,并通过婚姻圈的盈缩变化和禁忌性突破进行自身调整。
传统乡村关系,通过婚姻圈的变化,隐性地回应了政治经济体系的变化压力。
马占斌,山东莱州人。厦门大学经济学学士,加拿大戴尔豪西大学(Dalhousie University)工商管理硕士、社会学硕士,上海大学社会学博士。研究领域包括中国传统乡村社会、新生代进城务工人员等。著有《村逝——胶东马家村史料及解读(明初至2012年)》(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2013年),合译 《这才是美国――如何在一个危险的世界中坚守我们的价值》([美]安玛丽•斯劳特著,北京:新星出版社,2009年)。
目录
第一章导论1
一、 缘起1
二、 综述3
三、 时段、方法与章节16
第二章变局21
一、 简介21
二、 集市的变迁23
三、 周边的集市40
四、 小结42
第三章清末(1886—1910年)44
一、 稳定的内宗主轴44
二、 外姻圈分布均匀61
三、 小结71
第四章民国(1911—1945年)72
一、 内宗式微73
二、 外姻的内敛与外扩89
三、 小结98
第五章土改至集体化(1946—1982年)100
一、 家族体系与集体化运动101
二、 副业中的家族关系112
三、 禁忌突破与外姻内卷117
四、 小结132
第六章改革(1983—2012年)134
一、 内宗分裂135
二、 核心家庭与人口老龄化140
三、 新型宗族与婚姻发散148
四、 小结160
第七章结语162
参考文献166
附录一185
附录二207
后记225
大量的一手资料,是本书立论的基础,也可供其他研究者参考
社会学名宿朱学勤作序,为本书增色不少
普通村庄的姻亲网络演变,是乡村社会演变的缩影,本书选择合适的角度,反映了这一关系
清末以来,乡村社会的剧变有目共睹。作者长年扎根胶东一个普通而又典型的村庄,搜集了大量一手资料,考察传统乡村社会姻亲网络的转变与乡村社会转变的关系,既得出了极具学术价值的结论,又可为其他研究者提供大量一手资料供参考。
作者师出社会学名宿朱学勤,本书得朱学勤作序推荐,增色不少。
马占斌是我招收博士生以来第一个外籍考生。2006年第一次见面时,我内心不是没有犹豫: 一个厦门大学统计学专业本科生,此后成为加拿大著名左翼教授门下的社会学硕士,现在又是一个在外企工作多年的企业家,他在我这里能学到什么?然而,他入学以后做第一次seminar主题报告,拿着投影仪向大家汇报家乡、家谱以及那个华北小村的完整村史,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这个从加拿大回来的“海归”,是在胶东半岛的马家村挖掘了一口深井,他是抱着家乡土地下挖掘出的富矿,来与我们分享的——所有那些电子资料如果还原为纸质原材,可堆满眼前的会议桌,足有三麻袋之多!
此后的七年,自然成为我们分享那些史料的七年,也是他不断提炼那些原矿石的七年。我所记得的seminar有关马家村问题的主题,由他来做报告的就有四次以上。每一次讨论之前,他都是驱车千里回家乡,在那里沉潜数旬乃至数月,挖掘出新的矿藏,兴冲冲带回上海与我们分享。今日能与读者见面的这部著作,得益于他的双重幸运: 马家村是今日华北平原上所剩无几的那一类乡村——百年村史有文字记载,历经战乱,居然没有中断,此其一;其二,他自己的家族恰好是那个村庄里的望族,家史即村史,从前清、民国的村、保长,到人民公社时期的生产队会计,也没有中断。有一次我们讨论乡村社会的税赋,他是拿着从叔父手里取回的20世纪50至60年代马家村收支账目参与讨论的。他将那些已经发黄的粗陋纸片在会议桌上一一排开,所有参加讨论的同学面对这些原生态史料,大开眼界,不得不再次称奇。
与马占斌相处的七年,也成为我教学相长,收益较多的七年。20世纪70年代,我曾在华北农村插队落户两年多,深知主流意识形态官方话语与民间生活的关系,其实是风马牛不相及,这一经历让我从直觉上判断马占斌的田野调查极具价值,值得开掘。但真正帮助我对华北农村百年变迁形成系统了解,却是在指导他撰写这篇论文的七年间。有意思的是,此前他曾师从马尔库塞嫡传弟子、加拿大Herbert Gamberg 教授,马占斌在他指导下完成的硕士论文,也是以马家村为田野调查基地的,该论文名为Social Problems and Crime in Rural China: an Analysis of the Communal Period and Reform Period (《中国农村的社会问题及犯罪: 改革前后的对比分析》),得出的结论是,改革使得中国农村的社会问题泛滥,犯罪增加。但他自己感觉不对劲,下决心回国再读博士,写出目前这样的成果。同一个学生,以同一个村落为田野基地,为什么会得出相反的结论?这一现象本身就是一篇学术论文的好题目。令人欣慰的是,马占斌在上海大学就读期间,曾邀请Gamberg 教授夫妇来这里访问,我与Gamberg教授在学术领域内各有立场,但我们坦诚相见,各自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也积极支持马占斌的这一选题方向。事实证明,分歧并不可怕,只要治学认真,待人坦诚,学者之间完全能够超越意识形态,建立很好的私人友谊。
我还想说的是,即便有上述两层幸运,马占斌本人的努力并未因此松懈,甚至付出数倍于常人的辛苦。博士生们做论文,通常都苦于第一手史料难以寻觅,马占斌的辛苦在于他挖掘的田野史料实在太多,横看成岭侧成峰,以至于多次推倒重写。我们曾一次又一次地商议大纲,为寻找更为准确的切入角度,不止一次从头再来。起初曾提炼了一位马姓士绅参加20世纪的共产革命,不幸成为革命之献祭的一生遭遇,波澜起伏,大起大落,几乎可以写成一部学术版《白鹿原》,比小说更为真实,但嫌过于“微观”,毅然放弃。此后调整为统计马家村从清末至改革开放的税收变化,以此勾勒百年乡村的社会冲突,其实就是一部官民博弈史,同样精彩,但又嫌过于“宏观”,还是放弃;最后才调整为目前这一“形而中”角度——从马家村近百年292个媳妇的来源,探索乡村社会如何以婚姻圈的盈缩收放,来消化吸收外来政治的嵌入式冲击。
我们得出的初步结论分为两层: 乡村社会有其内生结构,面对外来政治冲击与嵌入,自有其有效应对——如有机体一般收放盈缩,竟能将横暴而入的政治侵入消化于无形;这一内生结构如有社会学意义上的“天敌”,并不是人们习惯想象的外来政治,而是无声无息的市场内卷——正是民国时期的商品经济大潮,以及20世纪80年代市场经济卷土重来,曾经并正在将乡村社会消失于无形。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马占斌付出了更多心血,也收获了不同凡响的双倍成果。乡村社会如何在市场经济下解体,他出版了史料专集《村逝——胶东马家村史料及解读(明初至2012年)》;而乡村社会如何收放盈缩,有效化解外部嵌入的横暴,则正是这本奉献给读者朋友的著作的正文——《内宗外姻: 从胶东马家村姻亲网络看清末以来乡村社会的嬗变》。前者为史学,后者为社会学,两者可谓姊妹篇,互为佐证。
如果真有所谓“历史与逻辑的一致”,马占斌七年心血凝结而成的这一双重成果,或许能提供一份小小的例证?七年间,作为指导教师的体会也在此。三十五年前我初入学界,即为追寻这一境界而来,无论是马克思这一名言,还是司马迁“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两者不仅相通,而且也可以并应该在历史学与社会学的田野交接处得到检验。
朱学勤
2014年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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