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初期,桂北地区的土匪活动十分猖獗。作者以自身剿匪经历为素材,写下了《山村复仇记》。书一出版便在社会上引起了轰动效应,以至时有“北有《林海雪原》,南有《山村复仇记》”之说。
小说塑造了王群、徐翠、黄干等一批基层青年干部形象,他们在严峻的斗争形势下,通过组织发动群众,与土匪斗智斗勇——粉碎敌人暴动计划、挖出内部隐藏奸细、配合大军进行围剿……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最终根除了桂北地区的匪患。
小说文笔流畅,情节曲折动人,真实再现了桂北地区惊心动魄的剿匪斗争过程。
刘玉峰(1929—1998) 原籍河南省上蔡县。1946年在汝南上高中时,由于发表小说《谁叫你多言?》而被迫辍学。后于1948年参加革命,次年随军南下广西,曾任桂林市义宁县五通区、阳朔县福利区区长。1951年7月24日,在参加阳朔县林家村的剿匪斗争中不幸受伤。养伤期间,他根据自身经历写下了《山村复仇记》十八万字初稿。此后十余年间,六次增删书稿,几经波折,终于1963年出版。除此之外,他还创作了一批短篇作品散见于各报刊,并出版了《少年复仇记》《苦儿苦读记》等多部小说。
第一章 区长 / 1
第二章 虎斗 / 23
第三章 射鼠 / 46
第四章 探讯 / 60
第五章 渣滓 / 78
第六章 夜战 / 101
第七章 战后 / 126
第八章 觉醒 / 152
第九章 秋征 / 173
第十章 女谍 / 193
第十一章 被围 / 206
第十二章 暴行 / 232
第十三章 入党 / 257
第十四章 遇刺 / 276
第十五章 斩爪 / 294
第十六章 祭灵 / 314
第十七章 初捷 / 333
第十八章 斗智 / 356
第十九章 路遇 / 373
第二十章 搜山 / 391
第二十一章 穷追 / 408
第二十二章 雪恨 / 428
第二十三章 伏法 / 443
第二十四章 前进 / 456
附录一 忆广西出版的第一部长篇小说 / 471
附录二 刘玉峰和他的«山村复仇记» / 475
《山村复仇记》与阳朔
刘玉峰
一九五〇年国庆节,我从原义宁县五通区调到阳朔县福利区工作。因当时我是去接福利区区委书记兼区长陆庄垒同志的工作,陆调省委党校学习,还没走,所以我以征粮工作队队长的身份到福利。十月十六日,陆庄垒同志离职,我被正式任命福利区(阳朔县第二区)人民政府区长。当时,盘据在福利、龙尾瑶一带的土匪李瑞雄部活动猖獗,经常骚扰我征粮工作队,出没于将军山、青鸟山一带,伏击和武装围攻我征粮工作队。最近一次,活动到福利附近的下村。截至一九五〇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止,全区先后被土匪杀害的有村干部九人、村干部家属十六人、一般群众四十三人,共达六十八人之多。十二月二十一日,我正在县里参加剿匪动员大会,听说青鸟山村村长亲属金家被土匪杀害后,我含泪向县委要求立即回区去打土匪。当时,干部群众无不痛恨至极,与土匪誓不两立。所以,大会一结束,全区就展开了群众性大围剿运动。
在“坚决镇压反革命”的口号指导下,一九五〇十二月二十七日和二十九日,分别在福利圩牛行口和青鸟山开群众大会,镇压了×名匪首。
从此,我们取得了剿匪的主动权,土匪迅速土崩瓦解。到一九五一年二月三日止已处决匪首×××人,捕捉土匪×××人,股匪基本消灭。但二月十日左右,突然发现匪首林俊美在区政府附近的狮龙山上,当即动员上千民兵、部队一个连和公安队包围搜山。林匪打伤两名公安战士(一人致死)后,于夜里逃跑。后又于七月十五日左右,在社门山再次发现林匪,打伤致死李家村一位民兵后,他又逃跑。因此,七月二十日,我作了周密布署並向县委保证十日内捉到林俊美。以致七月二十四日晨在茨姑山再次发现林俊美后,我就带领区干部、区中队和附近的居民,进行搜山,在一个山洞中与林匪开枪对射,我被打中两枪,才得消灭全区的最后一个匪首。
我负伤后,在桂林住了一百一十天医院,回到阳朔后,住在县人民政府靠漓江边的一座房子里,长期不能工作。到了一九五二年五月,因久病卧床不起,回忆这段历史,感慨万端,随即在拾得的一个地主的四大本账本上,用二十个昼夜写下了瘙爯山村复仇记瘙爲初稿十几万字。
小说初稿,得到当时的华南人民出版社高度重视。但后来因一些政治运动,几经周折,直到一九五四年,我调到临桂会仙中学工作后,在省委宣传部文艺处处长李金光大力支持下,才得进行对小说的修改。一九六〇年初,上海文艺出版社决定出版,后因纸张紧张,又转回广西人民出版社,于一九六三和(一九)六五年分上、下册出版。打倒“四人帮”后,又于一九八〇年修订再版,一九八五年又重印一次,其中上册印过两次。
小说出版后,常有熟人问及:瘙爯山村复仇记瘙爲是否写的阳朔剿匪?其中的人物是否真有其人?也有人猜测:小说中的某人就是现实生活中的某人。对此,我只能这样回答:作为小说,毫无疑问,是经过文艺加工,概括了现实生活中的某些人和事,也虚构了某些情节,它与历史不能等同看待;这应是人所共知的常识了。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我上述的阳朔福利区剿匪那一段生活经历,我是不能写出这本小说的,也就是说小说的素材,基本上取之于阳朔,而且初稿是在阳朔完成的。因此,瘙爯山村复仇记瘙爲是在阳朔劳动人民的抚育下产生的,是生长在阳朔秀丽河山的沃土中的一朵小花。
在阳朔福利区剿匪时,除部队的同志外,我们区的脱产干部只有十五人。我负伤那年,才二十二岁。三十六年后,回忆这段历史,深感个人当时十分幼稚;相反,在区里工作的同志们,都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忠于革命,忠于党,依靠群众,团结友爱的好同志。在瘙爯山村复仇记瘙爲中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他(她)们的影子。每当我回忆起这段历史时,总有一种甜蜜恋情和对同志的怀念与感激。我永远忘不了阳朔和阳朔人民,也永远铭记着我们那些情同手足的同志们,战友们;更永远为自己当时的幼稚而感到欠着人民和同志们的债,负疚之心,永难泯灭。就此机会,谨志所怀。
1987年7月28日于桂林桃花江畔
1.一部与《林海雪原》齐名的红色经典,驰名半个世纪,销量近百万册
2.作者以亲身经历为素材,亲述剿匪过程,真实再现血与火的激情岁月
3.初稿批阅增删十余载,本书首次完整收录作者手稿、信件、日记等多幅珍贵历史图片
4.写作过程中,周扬、姚雪垠等多位名家来信鼓励指导
5.《中国新文学大系·1949~1976》《新中国文学纪事和主要著作年表》《中国当代文学史》等多部当代文学史著作关注。
第一章区长(节选)
太阳高高地悬在天心,像一炉熔化了的钢水,发射出炙人的高热。阳光洒在美丽的漓江面上,江水闪烁着万道金光,静静地向前流动。
这天,是阴历的六月十五。按照当地的习俗,每逢二、五、八日成圩,人们正成群结队,从四面八方向着漓江北岸的一个圩镇走去。高低不平的石道上,崎岖难行的山径上,沿江的黄沙小路上,江边的沙滩上,到处是人们行进的行列。赶圩的人,有的挑着箩筐,里面放着土特产和瓶瓶罐罐,准备卖了土特产,买回一些油、盐、酱、醋之类的调味品;有的手里提着各种颜色的小布兜,准备买一些牙刷、针、线、电池之类的日用品。许多妇女,用一条条绣着精致图案的宽大背带,把孩子背在背上,尽管肩上还挑着箩筐,也走得快步如飞。孩子睡着了,小脑袋歪向一边,流着口水,妈妈也不去理他。因为太阳很猛,好多人都举着当地出产的、涂绘着色彩鲜艳图案的油纸伞。远远望去,人群中五光十色,很是好看。山乡里,显示着沸腾的生活景象。
圩场在镇子中间的大街上。两座险峻的石山,一南一北地屹立在镇子的前后。南边的一座,紧紧地靠着江边,它那宏伟的身躯像一个巨人一样,弯着身子,插入江心。就在这座山的下面,碧蓝深邃的水面上,渡船来来往往,从南岸过江的人,走下渡船,沿着青石阶梯,通过一个幽雅的凉亭,再向前走几十步,转个弯,进入一座小圆门,就是圩场了。
人们一进小圆门,大都要停下脚步,抬起头,踮起脚尖,不知张望着什么;前面的人没走,后面的人又上来了,于是,畅通的街道给堵塞了。
原来前面是一座古庙。庙门顶上,有着已经褪了色的、斑驳点点的三个大字:“天后宫”。大门和墙壁上的颜色不知经过多少年的风吹雨打已经剥落将尽了,留下一片紫一片红的碎块。年纪大一点的人,长年从这里经过,曾经千百次地看见过它,现在令人觉着新奇的是:在天后官的门口,多了一块崭新的、油得耀眼的黄木板,上面用鲜红的颜色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第二区人民政府”。人们一面张望一面惊异地说:“上个圩还没有哩!”“是刚刚挂上的!”“真神气!”消息灵通的小伙子,用着得意的神情,向人们传播着:“听说来了个新区长啦!”
当人们把注意力集中在黄木板上时,也就很自然地会发现:木板旁边的石狮子门枕上,坐着一个人,他二十三四岁,身材高大,穿一身带有油污的灰制服,抱一支三八式大枪,精神饱满地在吸着旱烟。随着人们的注目,他也不住地仰着头,睁大双眼,满意地看着面前的人群,间或看看木板,现出一种喜形于色的自豪感来。他对这块因新任区长的到来才挂起的木板招牌,也同别人一样感兴趣。不同的是,他比赶圩的人心里更愉快,因为只有他才清楚:这块木板招牌,标志着二区的历史进入了新的一页。由于新任区长的到来,区政府正发生着急剧的变化。不是吗?要不是新区长来,他,一个整日钻在厨房里的饮事员,有什么资格拿起枪来呢?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自主地高兴起来,忙收起烟袋,郑重其事地拿好大枪,摆好姿势,像一个解放军那样守卫着区人民政府。他很想把自己的心情,向着议论纷纷的人们叙说一番,但,他想起了,区长曾经向他讲过,一个革命战士,要懂得保密的道理。于是,他警惕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双目炯炯有神地巡视着四方。
大街上,赶圩的人拥来挤去。人群中,一位十八九岁的女干部,从东边圩场走来。她上身穿一件合身的黑细布便衣,下身穿一条灰色的土布西式裤子,脚上穿一双草鞋。身上挂着一个不大的紫色小口袋,口袋中鼓鼓囊囊地装满了本子、文件和一些牙膏、口盅之类的日用品,袋口露出一本卷成圆筒的书,似乎是刚刚才塞进去的。最惹人注目的是,她肩膀上挂着一支用花灯芯绳子系着的光闪闪的驳壳枪。她的右手紧紧地抱着枪柄,走得很快,头发迎着微风掀动,拍打着像被露水润泽过的红苹果似的脸儿,显得英姿勃勃,威武异常。
围在区政府门口的人们,被这位女同志匆匆走来的脚步声惊动了,纷纷转过头来,望她一眼,闪开了路。有几个认得她的人,向她打着招呼。女同志笑嘻嘻地答应着,但一步未停地穿过了人群。走到门口,她却停住了步,望着门口的青年人。
不等她开口,青年人就抢前一步,迎着她喊了一声:“徐翠!”徐翠用手巾抹了一下脸上的汗,随口问一声:“老胡!你在门口做什么?”说着,她眼睛忽地瞟向黄木板,一种新奇的感触,轻轻地爬上她的心头。
老胡说:“区长要我在这放哨。”说完,又很神秘地凑近徐翠,低声说道:“新来了一位区长,你知道吗?”
徐翠一听,更加压抑不住她心头的激动了。忙问:“什么样子?”不等回答,又问一句:“区长在哪?”“在他屋里。”老胡的话还没有落音,徐翠就一面迈开大步,跨上石阶,一面说着:“我去找他!”
徐翠在解放前,是桂北农村一个地主家中的丫头,参加过桂北游击队,解放前夕入的党。解放后不久,地委派她到县妇联工作。二十天前,因为主力部队集中剿匪,代理二区区工委 区工委,区工作委员会的简称,是广西解放初期代表党组织领导一个区的临时性组织。书记、机枪连的冷指导员随连队离开了二区;而当时的区长不是党员,县委才决定派她到二区担任妇女主任的。在党内她负责支部书记的工作。她到这里不久,就到靠近土匪活跃地区的莫家山村去,领导那里的民兵与群众,监视着敌人的活动。
昨天,她收到区里叫她回来研究工作的信。从信中她知道新来了一位区长,名叫王群,是从老解放区来的干部。这消息,使她激动得一夜没睡好觉。她猜想着:新来的区长,一定是一位三四十岁,很有经验的老同志,这样一来,工作可就好搞了。她反复地思考着:见着这位区长时,区长将会问她些什么,她应如何回答,应该提出些什么问题要求区长指示?她的脑子一直在翻腾欣喜中交并着希望、焦急与惶恐。这种特殊心情,使她迫不及待地要看到区长。
进了大门,左边,也就是靠河的一边,是一排陈旧的房间,这便是干部宿舍。中间有一间小小的会议室。徐翠就住在紧挨会议室的房间。右边是一个大殿,大殿旁边,是一座残破的大房子改修的四间小木板房,其中与徐翠住室斜对门的一间,就是区长室。
徐翠一到院中,没有顾得上回自己的房间,就跑向区长室。她敲了敲白杉木板房门,里面回答一声:“请进来!”她轻轻地推开了门。就在这一瞬间,徐翠惊呆了:在她面前,除开十来个农民外,连个老干部的影子也没有。她的目光,迅速地落在一位伏在窗下办公桌上写字的青年干部身上,因为他面向窗户,只能看到他的侧面。他像一位姑娘似的,脸皮白中带红,柔和细腻,看去最多不过二十一二岁。当对方放下笔,转过脸时,她更加清楚地看出,这位年轻的新任区长,有一双精明闪光的眼睛,黑亮整齐的弯眉,椭圆形的脸,显得十分清秀。尽管是炎热的夏天,他的衣服仍然穿得很整齐,甚至脖子的风纪扣也紧紧地扣上了。当她的目光与他的目光碰在一起时,不知为什么,她刚刚那股活泼热情的劲儿,突然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一阵心跳。热血骤然涌了上来,她的脸上感到一阵热辣辣的。
王群一回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位女同志,不由地也怔了一下。他匆忙地打量了对方:一张丰满红润的圆脸,衬托着一双正向他注目凝视的大眼睛,颊上潜伏着的两个酒窝,忽隐忽现,乌黑而厚实的头发,剪得短短的,从头到脚,给人一种朴素、泼辣、活泼而美丽的印象。这副脸型多么熟悉啊!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吗?不!没有见过。他想起了前两天在县委会听过徐政委的详细介绍,莫非她就是徐翠?于是,他立即站起来,走上前去伸出了手:
“我是王群,你……”
“我是徐翠。”徐翠答应着,心情慌乱地伸过手去。
“来,这边来!”王群请她到里面坐。
为了不打乱王群与农民的谈话,也为了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她没有向里面迈步,只是说:“你们先谈,我把东西放下再来。”随着,拿起东西,回转身去。
她刚刚走了两步,就听到王群在说话了。她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倾听着那刚毅坚定、与他的相貌不十分相称的声音:“你们反映的情况很好,这些地主老爷们可能是看到国际形势有了点变化,想跟我们捣蛋。不用怕,政府一定给你们做主……”
她站了一会,才慢慢地走近自己的房门。这时,几个农民已从王群房中走出。她不由地回转头来,只见手拿草帽和雨伞的农民,正一步一回头地要王群止步。王群把他们送到院中,又最后一次地嘱咐着:“回去讲给地主听,就说是我讲的:政府的法令要保护佃权,坚决不准退佃!”他用手狠狠地向下一劈,表示他的话是不可动摇的。几个农民点着头走了出去。
新任区长与徐翠的想象距离太远了,她心目中的老干部,一下子变成了一位英俊的青年。由于变化得太突然,她缺乏足够的思想准备,心里感到一阵阵的惶惑:他是那么年轻,仅仅比自己大一两岁,他能担负起自己心目中的老干部的重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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