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探究的是经济学背后的修辞技巧,即经济学家如何讲故事、用隐喻。
受实证主义影响,当下经济学将修辞局限在事实和逻辑上。但这远远不够。经济学还要依赖更古老的修辞艺术——故事和隐喻。这样做除了更有文采,还经得起理性的检验。该书论证时用到大量实例,涉及历代经济学大家,如亚当·斯密、李嘉图、凯恩斯、米塞斯、科斯、舒尔茨、萨缪尔森、大卫·兰德斯、罗斯托等,尽管有些是反面例子。
在糟糕的故事中,最危险的莫过于号称包治百病的“万金油”。消费者总是指望经济学家是正确的预言家,讲最简单最引人入胜的故事。比如很久以前,有个人很穷,后来他读了某个经济学家的专栏,或上了他的课,与其他几十万读者一样得到宝贵建议,现在变得十分富有。问题是,如果经济学家真那么聪明,为什么没有钱?如果街上真有五百万,为什么他们不自己捡起来,而是推荐给你,然后只收点费用?
作者:[美]迪尔德丽·麦克洛斯基(Deirdre N. McCloskey),伊利诺伊大学芝加哥分校经济学、历史学、英语、传播学教授。在芝加哥学派最辉煌年代,在芝大经济学系任教12年,从张五常手中接过ECON 300教棒,讲授价格理论。她以思想深刻又能用简明生动有趣的语言阐释闻名学界,著有《应用价格理论》《企业家的尊严》《如果你那么聪明:经济学家的叙事》《经济学修辞》《经济写作》等20多本著作。
译者:马俊杰,昂科国际事务研究中心CEO,专栏作家,法国高等欧洲研究国际中心(CIFE)副研究员。曾任美国国务院IVLP学友、奥巴马基金会亚太地区领袖。他关注国企改革、产权制度、企业家精神与创新以及国际关系、欧洲研究等问题。文章发表于《中国经营报》《经济观察报》《外交家》和L'Europe en Formation等国内外媒体。译有《货币、银行与国家:如何避免逃不开的经济周期》。
序言 经济学家在他们的学科中讲故事,这没什么不好
介绍 现代主义使经济学家对自己学科概念的理解变窄了
第一章 用经济学的方法讲故事
第二章 经济学中的情节和体裁
第三章 历史经济学故事的政治
第四章 经济学修辞对故事线的帮助
第五章 学者的故事
第六章 隐喻对故事:混乱和反事实
第七章 魔法的诗学和经济学
第八章 美国问题:如果你那么聪明,为什么没钱呢?
第九章 批评的极限
第十章 与经济学家同行
第十一章 公共福利和经济学故事
参考文献
译后记
介绍
显而易见,经济学家就像诗人一样,会使用隐喻。这些隐喻叫作模型。经济学家说,纽约的公寓市场,就像黑板上的一条曲线。但迄今为止,还没人看到这么一条实实在在的曲线飘过曼哈顿的天空。这是隐喻。
有个类似的说法虽不确切,但却是真的。这个说法是,经济学家就像小说家一样,会使用或者误用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很穷,接着资本主义大发展,现在大家都富裕起来了。有的经济学家则会讲一个反资本主义的故事。但只要是经济学家就会讲故事。当然了,事实和逻辑也会出现在故事中,而且往往非常多。经济学是一门科学,而且是一门非常不错的学科。但是经济学中的严肃论证也会用到隐喻和故事——这么做并不仅仅为了修饰或者说教,而是为了这门学科本身。
但就像别的艺术和科学一样,经济学会用到全部四种修辞法宝:事实,逻辑,隐喻,故事。仅用其中一部分是不够的。四样法宝中的所谓科学的两个——事实和逻辑,在经济学中是远远不足的,甚至对研究岩石和星球的科学而言也是。而所谓人文的两个也同样不能满足经济学的需求,甚至不足以对形状和颜色加以足够的批判。科学家、学者和艺术家最好既重视事实又讲求逻辑。但这里要强调的是,他们最好也有文采。科学家最好能够熟练运用隐喻和精彩的故事,来描述宇宙最初三分钟或者经济崩溃前最后三个月是什么样子。一个只具有四样法宝中的两样的科学家,肯定会把自己的学问做得一团糟。要抓到经济学家(作为优秀的科学家)在他们自己的研究中讲故事是再简单不过了。外行更容易看出这一点,因为经济学家往往被训练到自认为自己是在使用隐喻而非讲故事。经济学家执迷于飘在空中的供需关系模型。
经济学家往往花上大量时间重新叙述非经济学家讲的有关经济的故事。比如,很久以前,经济似乎还不错,但当时有个不明显的货币问题未得到重视;不久,这个货币问题爆发了,因此,每个人都变贫穷了。而经济学家彼此之间则讲这样的故事:很久以前,有一个不均衡的生猪市场,然后卖方降低生猪价格,结果,市场回到均衡状态。很久以前,政府自作聪明地认为,为了实现完全就业,应该降低税率,但公众已经提前预感到政府的举措,结果是,自作聪明的政府未能斗过聪明的老百姓。很久以前,某个东亚国家很穷,然后这个国家努力学习,存了很多钱,同时吸收外国投资和先进理念,最终自身也变得富裕起来。这些故事并不是要和《李尔王》或者《新约》这样的图书争夺市场,但不管怎么说,这就是经济学家所讲的故事。
讲故事的是人而不是上帝。故事并不是大自然创造的种种既定事实。故事的技法并不使故事显得随心所欲,而只是让故事更多种多样。古生物学家受到真正发生在生命上的事件的限制,以及他认为相关的逻辑与隐喻的限制。但不管怎么说,古生物学家还是能够基于同样的事实,讲出不同的故事,或者是渐进主义的,或者是突变主义的,就像用慢镜头一帧一帧地放电影和像卡通片那样连续不停一样。在地理学中,地球板块运动的故事在成为主流之前,是由无数补忽视的疯子执着讲述的。同样的事在经济学中也屡见不鲜。故事的多元并不意味着各种各样的故事一样好或者一样重要,就像事实、逻辑和隐喻虽然多样,但却并不一样好或者一样重要一样。然而,要评论这些林林总总的故事,你就得知道人们是怎样讲这些
故事的。
故事会出问题,这也不足为怪。我们每天都沉浸在骗子、跛脚鸭和自以为是的人所讲的烂故事里。在经济学中,坏故事还有一种尤其危险的形式。我管它叫万金油,也就是号称包治百病的良药。消费者总指望经济学家是永远正确的预言家,讲最简单也最引人入胜的经济学故事:很久以前有个读报纸的人很穷;后来她读了一个睿智的经济学家的专栏,与其他两百万读者一样得到了宝贵的建议;现在她变得十分富有。或者:很久以前有个王国的老百姓不学无术,只喜欢吸可卡因或者看音乐录像;后来国王请来一位学识渊博的社会工程学专家;再后来这个王国的人民变得富裕了,当然,他们并没有经历痛苦的学习过程。
也就是说,经济学的万金油十分畅销,是因为公众渴望得到它。公众之所以渴望,是因为魔术师和术士一直以来都用这种把戏消除人们心中的某种恐惧,也因为公众并不知道讲经济学故事的局限。即使那些并没打算走上兜售万金油之路的经济学家,也因为所受的训练而对这局限一无所知。这些经济学家并不知道他们在讲故事,因而也无力辨别好故事和坏故事。
换句话说,关于现代生活的一个坏故事有一个美好的结局:那些专家(比如那些分析下月利率暴涨的专家)让我们感到温暖和快乐。最近已然让我们感到温暖和快乐的物理工程学的类比真是让人难以抗拒。社会工程师则承诺用神明般的专业知识来处理经济、战争或者文化事务。但总的来说,这是一个错误的、瞎胡闹的故事,一个恶毒的童话。而且说实话,专家讲的社会工程学故事简直不可思议。它甚至没法回答人们最简单的质疑:如果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会没钱呢?
人们指望经济学家像政府顾问或者社会哲学家那样,但他们讲的魔法故事与他们在自己的学问里的隐喻,说好听点是令人尴尬,说难听点是惨不忍睹。同样,这些隐喻在合理的故事面前都站不住脚。如果经济学隐喻用过了头,就像有 500 个方程的美国经济模型那样,经济学故事就会一塌糊涂。而像美国从全球第一的经济地位上跌下来这样的故事,也与我们认为正确的经济成熟和国际分工的隐喻相违背。在 20 世纪 60 年代,这个用得很糟糕的 500 个方程的隐喻容易让我们相信巧妙的政策,而不再相信明智的制度。正如在一个世纪之前的英国,美国崛起和衰落的那个坏故事,可能会让美国与“竞争对手们”陷入言辞上的战争或者真刀真枪的战争。
……
我喜爱迪尔德丽·麦克洛斯基多年,她最善于跨界:她虽然在哈佛大学接受经济学专业训练,却在芝加哥大学经济系长期任教,自称芝加哥学派学者;她虽然是思维冷峻的经济学家,但重视人文和道德的作用;她虽然是专业统计学家,但对滥用数学的黑板经济学呵斥有加。她虽然曾经是七尺男儿,但到五十岁时觉得够了,义无反顾地变性为女儿身。
——薛兆丰
我常向我的学生推荐斯特伦克和怀特的《风格的要素》。我还让学生通过麦克洛斯基的《经济学修辞》学习如何说理。
——曼昆,全球最畅销教材《经济学原理》作者
麦克洛斯基的这本书有趣,节奏快,旁征博引又引人入胜。这还是一本真诚的书,不管是专业读者还是外行读者,都能够从中学到真正的经济学批判性思维。
——小罗伯特·卢卡斯,199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
迪尔德丽·麦克洛斯基是世界著名的经济学家和经济史学家,也是为数不多的关注经济学语言与修辞的百科全书式的学者之一。这本书用通俗的语言讲述了经济学家的述说与交谈方式,既是讲经济学的语言与修辞,实际上也是在探究经济学的深层方法论基础。在这部著作中,作者也初步论证了思想、观念、语言和修辞的变化对现代世界经济繁荣和财富创造的影响。值得经济学专业和非专业的人士阅读。
——韦森 复旦大学经济学教授
想起迪尔德丽·麦克洛斯基的忠告。她说,要写好经济学,应该洗净外行的陈词滥调,就像要学好天文学,就先不要再说太阳“升起”一样。
——薛兆丰
显而易见,经济学家就像诗人一样,会使用隐喻。这些隐喻叫做“模型”。
经济学家说,纽约的公寓市场,“就像”黑板上的一条曲线。但迄今为止,还没人看到这么一条实实在在的曲线飘过曼哈顿的天空。这是隐喻。
很久以前,某个东亚国家很穷,然后它努力学习,存了很多钱,同时吸收外国投资和先进理念,最终变得富裕起来。这是故事
就像别的艺术和科学一样,经济学会用到全部四种修辞法宝:事实、逻辑、隐喻,和故事。仅用其中一部分是不够的。
经济学家往往花上大量时间重新叙述非经济学家讲的有关经济的故事。比如,很久以前,经济似乎还不错,但当时有个不明显的货币问题未得到重视;不久,这个货币问题爆发了,因此,每个人都变贫穷了。而经济学家彼此之间则讲这样的故事:很久以前,有一个不均衡的生猪市场,然后卖方降低生猪价格,结果,市场回到均衡状态。很久以前,政府自作聪明地认为,为了实现完全就业,应该降低税率,但公众已经提前预感到政府的举措,结果是,自作聪明的政府未能斗过聪明的老百姓。很久以前,某个东亚国家很穷,然后这个国家努力学习,存了很多钱,同时吸收外国投资和先进理念,最终自身也变得富裕起来。
故事会出问题,这也不足为怪。我们每天都沉浸在骗子、蹩脚鸭和自以为是的人所讲的烂故事里。在经济学中,坏故事还有一种尤其危险的形式,我管它叫万金油,也就是号称包治百病的良药。消费者总指望经济学家是永远正确的预言家,讲最简单也最引人入胜的经济学故事:很久以前有个读报纸的人很穷;后来她读了一个睿智的经济学家的专栏,与其他两百万读者一样得到了宝贵的建议;现在她变得十分富有。
好的经济学经验研究就像现实主义小说。与奇幻不同,它声称遵循世界的所有规则。但当然了,它仍是虚构的。我们可以将应用经济学家视为现实主义小说家或者现实主义剧作家,视他们为托马斯·哈代或者易卜生。
经济学中某种特定经验研究就像奇幻小说。奇幻小说遵循世界所有的规则,但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出乎读者的意料。《科学怪人》里的弗兰肯斯坦就是一个完全可信而且寻常的人物,除了一点,那就是他制造人形怪物的本事。一个政策试验可能是完全可信的,除了一点,那就是引进激进的新政策,将所得税清单减至一页纸那么长,或者彻底废弃证券管制。
经济学家确实有一定的能耐。然而,我们不能指望在一本书里,或者甚至从数年专注的经济学学习中,获得无尽的财富。与无尽的财富相比,多年的学习的成本就像捡起500美元大钞的成本那样微不足道。如果有人知道预测未来玉米价格的学术公式,那么这个公式早就被人利用了。
萨缪尔森是因为贩卖建议而变得富有的,他们使用的是模型和统计方程,还有其他天花乱坠的说辞,而不是因为听信这些建议。
经济学家是一个可以在明天告诉你为什么他在昨天预言的东西没有在今天发生的专家。
没有哪门人类科学能够做出让人赚钱的预测,甚至股票经纪人也无能为力。这个经济学定理十分强大,强大到足以应用到经济学家身上。
经济学家仍然在电视评论员的麦克风里放言各种相关的十分具体的预测,但他们心里明白自己是错的。
一个伟大的教练或者一个伟大的学者,并不是靠某种可以书写下来的技巧去指导学生,而是靠展示某种生活方式,而这种方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的。
特朗普让人不爽。但在所有对他的嫉妒批评中,他并不是一个小偷。他并不是靠贵族式的对牛群的劫掠获得亿万财富,并最终得到游吟诗人献上的荣耀的。用他的话说,他靠的是达成交易。而所有这些交易都是自愿的。他并没有靠“点三八”左轮手枪或者重剑胁迫别人跟他签约。我们可以视市场资本主义为所有体制中最无私的一个,每一个资本家为了得到回报,都努力工作来帮助别人。特朗普通过做好事发了财。
人们曾经把经济学描述为一种保护爱的科学。这个理念是说,爱是稀缺的,因此,我们的生活最好尽量不用爱,而是依靠充足的自私来组织日常事务。正如亚当·斯密那句著名的话说的,“我们每天所需要的食物和饮料,不是出自屠户、酿酒家和面包师的恩惠,而是出于他们自利的打算。”
经济学的邻居讨厌它的傲慢,就像物理学的邻居讨厌物理学那样。如果我们能够展示经济学也是虚构的,诗性的,而且是历史性的,那么经济学的故事就会变得更好。经济学专家就不会再吓唬邻居,也不会再兜售万金油。
为什么有人要幻想美国在世界上的霸权永远持续下去呢?难道是上帝的计划,让美国永远处在顶级国家之中?为什么我们要希望我们的中国或者拉美朋友们永远处于相对贫穷之中呢?难道经济道德就教我们这些?跟富裕国家与贫穷国家间的贸易相比,富裕国家之间的贸易对富裕国家更有利可图,这是经济史的发现。不管怎样,我们会这样想,政策的合适听众会是一个世界公民,而不仅仅是个美国公民。
1950年左右的经济学放弃了社会哲学和社会历史,成为黑板经济学。而贫穷国家为他们在黑板上发现的东西充当了便利的实验室。西欧各国政府对万金油十分谨慎,但其他国家的政府和一些跨国政府组织则排着长队要买这万金油。
最好的经济学家就是这样做的。例如,罗纳德·科斯就是如此。他对经济学采取的方法就是决疑的,找到手边最适合当时情况的故事、隐喻、事实和逻辑,并且避免过度痴迷其中一种。他最著名的文章《社会成本问题》就完全是决疑的。也因此,现代主义经济学家误解了这篇论文,认为其中有他们社会工程学能够使用的“定理”。诚然,这个定理源自亚当·斯密,比科斯早许多年(也即,没有限制的交易运行得很好;而科斯的观点正好相反,认为在一个有限制的世界中,我们需要对这些特定的限制逐一检视,来决定诸如空气污染和产权这样的问题)。这种坚持案例与原理同样重要的道德故事讲述方式,对大多数现代经济学而言是陌生的。
一些经济学家模仿他们创造的自发经济人角色。三分之一左右的经济学家都会用自私方式为人处世,当这种方式被人们挑战的时候,他们会得意地用人类经济学模型来为自己辩解。“如果让我为搜寻委员会工作,那么我要求明年给我加的薪水要比平时加的多。”历史学家和没有疑问的文学教授有他们自己的职业病,但不顾脸面的这种自私肯定不是他们的职业病。
哈里·杜鲁门想的差不多是正确的。专家就是专家,是一类参考已知知识的书生,就自身本质而言,不可能学到什么新东西,要不然他就不能成其为专家了,他就会是企业家、政治家,或者大写的艺术家了。或许,专家批评家通过告诉非专家的企业家有关过去的故事,有可能让他们变得更加明智。但他必须接受低廉的酬报。像专家的这类聪明没办法让他们变得富有。
经济学教的就是这些。经济学教的是社会工程学的局限。它教的是我们可以很有智慧,很善良,但却不能很具体地预知未来。经济学有可以教给人文学科的东西,如果人文学科碰巧认为它们知道艺术的未来的话。如果专家们相信魔法,那么经济学也有很多可以教给专家的东西。
含糊的文本往往更具有影响力。比如,技高一筹的凯恩斯在他影响深远的《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一书中留给读者很多在脑子中自由放电影和填充空白的机会。
会员家 | 书天堂 | 天猫旗舰店 |
微信公众号 | 官方微博 |
版权所有: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集团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PRESS(GROUP) | 纪委举/报投诉邮箱 :cbsjw@bbtpress.com 纪委举报电话:0773-2288699
网络出版服务许可证: (署) | 网出证 (桂) 字第008号 | 备案号:桂ICP备12003475号 | 新出网证(桂)字002号 | 公安机关备案号:4503020200003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