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华的作品集曾于2005年初版,但遗漏错讹较多,本次通过家人及学界支持,全面增补修订,重新整理为包含诗集、文集、致宋淇书信集、译文集及《亨利四世》在内的“吴兴华全集”共五卷,增补一百五十余篇诗文,最大限度完整呈现其重要诗作与译作,重现那些零落于世间、差点被掩埋的、陌生而璀璨的经典。
在吴兴华的译作中,诗体版《亨利四世》(上下篇)为汉译莎剧的典范。《亨利四世》是莎士比亚历史剧的杰作,也是历史剧中最成功、最受欢迎的一部,主要讲述了英国兰开斯特王朝第一任君主亨利四世和他的王子们与反叛的贵族进行殊死较量的故事,在下篇的结尾,统治期内始终为叛乱和病体困扰的亨利四世去世,表面浪荡不羁的王太子哈里即位,史称亨利五世。莎士比亚采用了两条线索平行发展的结构,以亨利四世为代表的宫廷生活线索和以福斯塔夫为代表的市井生活线索,塑造了福斯塔夫、哈里亲王等一系列文学史上影响深远的精彩角色。
吴兴华的诗体译文,底本参考了诸多版本加以综合取舍,并采纳新的考证和研究成果,添加了详尽的注释和说明。本书是吴兴华集诗人的才情、学者的严谨和翻译家的学识,全力以赴而成的精心杰作。
吴兴华(1921—1966),原籍浙江杭州,诗人、学者、翻译家,笔名梁文星、钦江等。
他被誉为继陈寅恪、钱锺书之后,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第三代最高学养之代表。几可完成中国文学的转折与新趋向,却最终未能竟业。
他16岁考入燕京大学西语系,在诗歌、学术、翻译三个领域齐头并进,学贯中西,成就非凡。
他年少成名,以一首《森林的沉默》轰动诗坛,当时年方十六,被周煦良誉为“中国新诗的转折点”。又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梁文星”为笔名,由宋淇代为刊载诗歌于香港《人人文学》、台湾《文学杂志》,对当时港台新诗发展,产生了实质性的影响。
他通晓英、法、德、意大利多种语言,也精通拉丁文、希腊文,是将乔伊斯的《尤利西斯》介绍进中国的第一人。译作《亨利四世》颇受推崇,并曾校译朱生豪所译《莎士比亚全集》、杨宪益所译《儒林外史》,而已佚失的《神曲》译稿,更被誉为译林神品。他在31岁时,已荣任北大西语系英语教研室主任,“领导”朱光潜、赵萝蕤、杨周翰、李赋宁等一众著名教授。
1966年8月,他惨死于文革初期的暴虐之中,年仅45岁。
序 001
关于版本、译文和注释的说明 025
《亨利四世》上篇 027
《亨利四世》上篇注释 154
《亨利四世》下篇 189
《亨利四世》下篇注释 326
附录 主要历史人物 361
世系表 365
★夏志清:“其学力、眼力之高,想四十年代诗人无人可及。”
★宋淇:“陈寅恪、钱锺书、吴兴华代表三代兼通中西的大儒,先后逝世,从此后继无人……”
★谢迪克(燕京大学英藉教授):“吴兴华是我在燕京教过的学生中才华最高的一位,足以和我在康奈尔大学教过的学生、文学批评家哈罗德•布鲁姆相匹敌。”
★王世襄:“如果吴兴华活着,他会是一个钱锺书式的人物。”
★继陈寅恪、钱锺书之后的第三代兼通中西之大家,20世纪中国人文知识分子最高学养之代表——他在诗歌、学术和翻译三个领域齐头并进,成就非凡;他是文学史上的一个传奇,却被掩埋得像一个传说。
★诗人的才情、学者的严谨、翻译家的学识,迄今唯一诗体《亨利四世》,原貌呈现莎士比亚的译作典范——吴兴华译《亨利四世》“上篇”据1598年出版的四开本译出,下篇据1600年的第一四开本和1623年的第一对开本译出,底本参考了七种现代版本加以综合取舍,采纳新的考证和研究成果;为尽量还原莎士比亚诗剧的魅力,译文在形式方面亦尽量遵照原文,韵文与散文交替出现,为迄今唯一的诗体版《亨利四世》。
★吴兴华亲自注释详尽解读,一个拉近莎翁与普通读者距离的版本——吴兴华注释包括:对剧本结构的说明,历史考证,典故和背景的解释,个别重要的版本异同,有兴味的戏剧动作和一般性的批评解说,并亲自编订“附录”,“主要历史人物”和“世系表”等,厘清剧中人物的历史事实和相互关系,以作参考。本书收录了吴兴华论文《莎士比亚的<亨利四世>》以代序,详细解读莎氏历史剧这部经典杰作。
《亨利四世》
第 一 幕
第一场
伦敦。王宫。
亨利王、约翰兰开斯脱王子、魏斯摩尔
兰伯爵、倭尔脱布伦爵士及余人等上。
我们正处在动荡多难的日子里,
且让受惊的和平略微喘口气,
然后用断续的声音宣布:战争
即将在远方的国土里重新开始。
这片土地焦渴的嘴唇将不再
涂满她自己亲生子女的血液。
战争将不再用壕沟把田野切断,
不再以敌对的铁蹄蹂践地面上
娇小的花朵。这些仇视的眼睛
像是阴暗的天空中纷飞的流星,
原都是同一种气体,同一种本质,
不久以前在自寻干戈的屠杀中
曾面面相对,疯狂地短兵相接;
今后,它们将结合成堂堂的队伍,
向同一方向迈进,不再与任何
朋友、亲戚或同盟者火并相攻。
不容许战争像没有入鞘的宝刀
再割伤自己的主人。因此,朋友们,
我已在基督垂佑的十字架下面
应征为兵士,宣誓要为他作战;
为了直达基督的葬地,我将要
立刻集合起一支英国人的大军,
因为他们在娘胎里已经注定了
要负起从圣地驱除异教徒的使命
我主的两脚曾行遍圣地的田亩,
一千四百年以前,为拯救我们,
被钉在伤心惨目的十字架上面。
我这番计划已经酝酿了一年,
不必再多费言语,肯定是要去。
今天的商谈不是为这个。那么,
魏斯摩尔兰妹夫,请你告诉我,
昨夜枢密院作出了哪些决定
来推动当前这件重大的任务。
主上,我们正热烈地讨论这桩事,
指挥和调度的细节昨夜才部署好,
突然被一个来自威尔士的信差
以不幸的消息打断了我们的议程。
最坏的消息就是高贵的摩提麦
在率领赫佛郡兵士对那狂野的
出没无常的格兰道尔作战的时候,
被那个粗鲁的威尔士叛徒俘虏了。
他的部下有一千名遭遇到屠杀,
死者的尸体在威尔士妇人的手里
受到如此的凌辱,如此兽性的
无耻的阉割,以至于任何一个人
讲述或提起时都要感觉到羞耻。
看起来,关于这场乱子的消息
未免要中断我们去圣地的打算。
再加上其他的消息,确是如此;
因为,主上,从北方传来了格外
坎坷恼人的信息,内容是这样:
英勇的飞将军,年轻的亨利波西,
与那凶悍的久经战阵的苏格兰人,
猛锐的阿齐勃,就在圣架节那天
相逢在何姆登战场上,
在那里进行了激烈而艰苦的战斗。
从双方隆隆的炮声听起来,再加上
大致的推测,目前的报导是如此;
因为传信的只是在他们的鏖斗
最火炽激烈的当口跨马奔回,
还不能肯定哪一边获得了胜利。
这里有一位亲爱的忠心的友人,
倭尔脱布伦爵士,刚刚下马,
远自何姆登来到我们这里,
身上染满了不同地区的灰尘。
他带给我们平安可喜的信息。
道格拉斯伯爵已经遭遇到挫败;
在何姆登原野上,倭尔脱爵士看见
一万个凶猛的苏格兰人,二十二个骑士,
横陈在自己的血泊里。讲到俘虏,
飞将军捉到了弗爱夫伯爵墨台克,
战败的道格拉斯的长子;还有阿托尔、
慕瑞、安格斯以及门戴斯伯爵。
这批战利品可以算得上光采吧?
这场胜仗漂亮吧,妹夫,是不是?
说实话,
任何王公也值得引以自豪。
是啊,讲到这儿你反倒让我伤心,
让我妒忌诺桑伯尔兰伯爵
怎么偏偏就有这个争气的儿子
光荣的赞颂永远把他作主题,
他是丛林里挺出的最直的树干,
幸运也特别宠爱他,为他骄傲;
而我呢,越是听到人家夸奖他,
越是感觉到在我的哈利的脸上
满是下流的污点。啊,假使
能证明我俩的儿子卧在摇篮里
被某个夜半来去的仙灵调换了,
把我的叫波西,把他的叫普兰塔金尼!
那他的亨利就归我了,我的就送给他。
可是不想他也罢。妹夫,你觉得
小波西如此傲慢是怎么回事?
这场战事里他所捉到的俘虏,
全要留归自己,还传话给我说:
我只能得到弗爱夫伯爵墨台克。
这全是他叔父教他的。他叔父吴斯特
在一切事情上对陛下都不怀善意,
才使得波西也这样趾高气扬,
以少年的任性来反抗陛下的尊严。
可是我已经召他来追究这点了;
不过既有了这桩事,我们短期间
势必要抛弃远征圣地的计划。
妹夫,下一个星期三我将在温莎
召开会议,请通知其他贵爵们;
可是你自己还得尽快地回来,
因为还有话要说,有事情要作,
在盛怒之下不能够一一细讲。
遵命,主上。
第二场
伦敦。太子住所。
福斯塔夫在长凳上熟睡。太子上,将他推醒。
喂,哈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孩子?
你这家伙就会喝陈年的好酒,吃过了晚饭还得费一道手解衣服扣子,大下午的也要在板凳上睡觉,简直糊涂得把你真正想要知道的事情都问不清楚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要管它干吗?如果每一点钟变成一杯甜酒,每一分钟变成一只烧鸡,钟变成窑姐的舌头,日规变成妓院的招牌,就连大好的太阳也变成一个身披火红色软缎的风流俊俏的姑娘果真如此也还罢了,不然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你闲着没事还要打听打听时间。
有你的,哈尔,你说得还真是八九不离十;因为像我们这班抢钱的就认得月亮和北斗七星,不认得什么金乌那个仪表堂堂,周游四方的骑士。我还对你说,好孩子,等你有一天作了国王,愿上帝保佑你我应该说保佑陛下,其实为你祈祷也是白费什么,不给我祈祷?
不,就是不;连吃一个鸡蛋一盘黄油以前的那点祈祷你也不配。
算了,然后怎么样呢?快点,老实讲吧,老实讲吧。
好吧,就是这个,好孩子。等你有一天作了国王,可别让人家管我们这班黑夜的亲兵叫做白天的窃贼;让我们作嫦娥手下的猎户,阴影的侍从,月亮的宠臣;还要让人家说我们管教得好,因为我们就跟大海似的,是受我们高贵贞洁的女主人月亮管着的,在她的关照之下,我们就偷。
你说得不错,比得也不错;我们这班赶月亮的好汉,运气的确是跟大海一样,有涨有落,因为我们跟大海一样是受月亮管着的。好比说吧,星期一夜里刚直眉瞪眼地抢来一袋金钱,星期二早上就挤眉弄眼地花光;到手的时候喊的是“拿钱来”;脱手的时候叫的是“倒酒来”;一会儿低落到梯子脚下,一转眼就涨高到绞架顶上。
上帝在上,你说得真对,孩子你看我们酒店的老板娘是不是一个娇滴滴、香喷喷的娘儿们?
是啊,我的老庄主,香得就跟海伯拉出的蜜一样你看牛皮外套穿起来是不是挺结实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小疯子?什么,你的玩笑和俏皮话又来了?我没事穿牛皮外套干吗?
那么我好好地找我们酒店的老板娘干吗?
干吗?嗯你不是有好几次叫她来给你算账吗?
我叫你付过自己的账没有?
没有,我承认你这点是够朋友的,店里的钱照例是你付的。
可不是吗?不止店里,店外也是一样,只要我的钱用得过来;用不过来的时候,我就赊着。
可不是吗?赊着,赊得简直都不像话了,要不是人家都看得,你这个太子是我问你,好孩子,等你作了国王,英国还要这些绞架吗?你还让那老掉了牙的糊涂虫,王法,仗着他那长了锈的嚼子,像现在一样地约束年轻小伙子们的冲劲儿吗?你呀,等你作了国王,可别绞死一个贼。
不,我让你去。
让我去?那太难得了!我当起审判官来准保神气十足。
你头一下就判错了。我的意思是说让你去绞死那些贼,当一个难得的绞刑手。
也好,哈尔,也好;这跟我的脾气倒也有些相投,比起老在朝廷里傻等也不坏,这是真话。
傻等什么?等御赏?
可不是吗?等衣裳,不然绞刑手的衣箱怎么老是满满的呢?他妈的,我这会儿心里不痛快,就跟一只老公猫或者让人逗急了的狗熊似的。
或者说跟一只老狮子似的,跟一个情人弹的琴似的。
可不是吗?或者说跟一个林肯郡的风笛吹起来那个哼哼调似的。
你看比作一只兔子,或者慕尔沟的味道怎么样?
你专会打那些恶心的比方,简直真是个最会挖苦人、最淘气、最可爱的年轻太子。不过,哈尔,我求你,别再拿这些俗事来麻烦我吧。我真希望你和我知道上哪儿可以捞他一笔好名声。那天在街上就有一个枢密院的老爵爷跟我叨唠你来着,我可是没理他;不过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我可也没睬他;不过他说的话确是有道理,而且还是在大街上。
你不理他是应该的,本来嘛,“智慧在街市上呼喊,无人理会”。
唉呀,你这引经据典的劲儿真不得了,简直能把一个圣徒也引坏了。你害我可不浅,哈尔愿上帝饶恕你!在我认识你之前,哈尔,我什么坏事全不懂得,而现在呢,如果一个人说话应该老实的话,我简直比一个下流的人也好不了多少啦。我非得洗手改行不可,我一定要洗手改行!上帝在上,我要是还不,我就是个奴才!管你是基督教世界里哪个国王的儿子,也不能这样拖我下水!
我们明天上哪儿抢劫去,贾克?
他妈的,你说哪儿就哪儿,孩子!哪儿全有我一份。要是我不去,你们就管我叫奴才,我这个骑士就算白当了。
你倒是真能改过自新刚祈祷完了,紧接着就抢劫。
唉,哈尔,这是我的本行啊,哈尔。一个人全心全意搞他的本行不能说是犯罪呀!
颇因斯上。
颇因斯!现在我们可以知道盖兹山是不是又给我们安排下一笔买卖了。唉呀,要是人类得仗着自己行善才能得救,要把他打入地狱第几层的火坑里才对得住他呢?对奉公守法的人大喝一声:“站住!”谁也比不上他那么凶。
早安,奈德。
早安,好哈尔。忏悔先生有什么话说?喝甜酒加糖的约翰爵士有什么话说?贾克,上一个基督受难节你不是为了一杯马迪拉酒和一只冷鸡腿把你的灵魂卖给魔鬼了吗?现在你跟他商量定了没有?
约翰爵士说了话算话,魔鬼的买卖决不会落空,他从来还没违背过格言的教导,什么该是魔鬼的,他就老老实实地给魔鬼。
你要是跟魔鬼这样守信用,可就要下地狱了。
要不然欺骗魔鬼,他也得照样下地狱。
伙计们,伙计们,明天早上四点钟在盖兹山那儿要路过一帮带着贵重献礼到坎特伯利去进香的人,还有一帮骑马到伦敦去的钱包装得满满的商人。我给你们把面具全找好了,你们自己全有马,盖兹山今天晚上就在罗却斯特过夜。我已经在东市把明天晚上的饭定好了。这回这桩买卖闭着眼睛作也是稳稳当当的。你们要去的话,我准保把你们的钱包装满了金币;你们要是不去,就待在家里上吊好了。
听着,叶德华,我要是待在家里不去,你去了,我准得让你上绞架。
就凭你,肥猪?
哈尔,你算一份不算?
谁,我?抢人?让我作贼?老天在上,我可不来。
你若是连十个先令都不敢弄到手,那你就不但没有信用,没有胆子,不够朋友,而且根本没资格说是王家尊贵的血脉。
好了,好了,就这一回我就荒唐一次。
,这还像话。
不然,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还是待在家里。
好,上帝在上,等你作了国王,我准给你来个造反。
你去造反好了,我不在乎。
约翰爵士,劳驾,让我跟太子单独谈谈。我可以给他把这回事的道理说清楚,听了他准去。
好吧,愿上帝给你三寸不烂的舌头,给他能受善言的耳朵;使你说的能够打动,他听的能够接受;使一个好太子,为了开心,能作一回恶贼;因为这年头,为非作歹也挺惨,得不到上面什么鼓励。再见,我在东市等你们。
再见,垂尽的春天!再见,秋老虎!
亲爱的、甜蜜的好殿下,明天跟我们一块骑马去吧。我要开个玩笑,可是一个人办不了。我们不是埋伏好了等着要抢那帮人吗?让福斯塔夫、巴道甫、披多和盖兹山去抢吧,你和我不出场。等他们赃物已经到手了,如果你我不把他们又抢了,我脖子上这颗脑袋就不要啦。
我们走的时候怎么跟他们分道呢?
那好办,我们可以先走,或者后走,和他们约定一个会面的地方,可是到时候我们故意不露面,那么他们自己就会撞上那宗买卖了;他们刚一得手,我们就给他们一下子。
好吧,不过他们一看见我们的马、衣服和浑身上下的打扮,多半就会知道我们是谁了。
不,不让他们看见我们的马我可以把它们拴在林子里;我们的面具可以在跟他们分手之后换过;还有,伙计,我有几套粗麻布的褂子,专为这回用的,可以把我们这些大家都知道的外衣遮盖起来。
好吧,不过我怕他们也许太凶,我们打不过他们。
咳,其中的两个人我准知道是地地道道、见人就跑的天生的松包;至于那第三个,他要是看见来势不对而还敢打下去的话,我就从此不动家伙了。这个玩笑的好处就在看看等我们会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那个混账胖子编些什么漫天的谎话:说什么他顶少也跟三十个人交过手啦,他怎么招架啦,怎么劈砍啦,怎么险些丢了性命啦;然后我们把他给戳穿了,这玩笑多好!
好吧,我跟你去。把一切要用的准备好了,明天晚上在东市跟我见面。我到那儿去吃饭。再见。
再见,殿下。
我早把你们看透了,不过暂时
跟你们荒唐的把戏在一起凑趣。
在这一点上,我要学习太阳,
它也容许低下污秽的云彩
把它壮丽的容颜全然隐蔽,
这样,等它再想要恢复原形时,
普遍的渴望会对它更加惊叹,
看它如何把那些又肮脏、又可怕,
仿佛要把它扼杀的烟雾冲开。
如果整年都是些闲逛的假日,
游戏会使人像工作一样厌倦;
正因为稀罕,来时才受到欢迎,
只有少见的现象最博人喜爱。
因此,我一旦抛开这放荡的行为,
把本来没打算还的债务还清,
大大地胜过我原来作下的诺言,
也就大大地超出人们的期望。
像明亮的金属放在暗淡的底子上,
我的自新,在我的过错上闪耀,
比起没有衬托的事物来一定
会显得更动人,吸引更多的注视。
我就要胡闹,把胡闹作一种计策,
在人们料不到的时候洗手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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