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1901 年、1906—1908 年、1913—1916 年,英籍匈牙利人奥雷尔?斯坦因先后到我国新疆及河西地区进行探险考古,并先后出版了这三次探险考古报告:《古代和田——中国新疆考古发掘的详细报告》《西域考古图记》《亚洲腹地考古图记》。这三部著作是斯坦因的代表作,较全面地记述了我国新疆汉唐时期的遗迹和遗物,以及敦煌石窟宝藏与千佛洞佛教艺术,揭开了该地区古代文明面貌和中西文明交流融合的神秘面纱。西域游历丛书集斯坦因这三次中国西部探险考古资料于一体,对上述考古报告进行整合修订,使大众能更便捷了解其中的经过和成果。丛书共15册,本册出自《亚洲腹地考古图记》:1913年7月31日,斯坦因从克什米尔起程,开启了第三次中亚探险旅程。与前两次不同,斯坦因此次探险的首要目标,是对尼雅遗址、瓦石峡遗址、米兰遗址等进行补充性考古发掘。
奥雷尔?斯坦因(1862—1943),英国人,原籍匈牙利,20世纪上半叶享誉世界的考古探险家和东方学者。在英国和印度政府的支持下,先后三次到中国新疆及河西地区进行考古探险。根据其考古探险经过及成果,先后撰写出版了《古代和田——中国新疆考古发掘的详细报告》《西域考古图记》《亚洲腹地考古图记》等。
龚国强,1962年出生于江苏江阴。1984年毕业于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2002年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考古系,获历史学博士学位。1984年至今,就职于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出版著作《隋唐长安城佛寺研究》(文物出版社,2006年)。
第一章 穿越齐拉斯、达丽尔和丹吉尔
第一节 从克什米尔到齐拉斯............................................... 1
第二节 齐拉斯及其历史..................................................... 10
第三节 前往达丽尔.............................................................19
第四节 达丽尔之今昔.........................................................33
第五节 穿越下达丽尔和丹吉尔......................................... 57
第二章 从亚辛到喀什噶尔
第一节 亚辛的历史和地理................................................. 70
第二节 穿过亚辛到德尔果德山口.................................... 78
第三节 从耶尔洪河的源头到塔克敦巴什帕米尔............ 97
第四节 在塔什库尔干山谷............................................... 113
第五节 沿喀拉塔什河前往喀什噶尔.............................. 124
第三章 从喀什噶尔到和田河
第一节 沿天山外缘...........................................................141
第二节 巴楚以远的古遗址和道路.................................. 154
第三节 塔克拉玛干沙漠里的一条山脉.......................... 167
第四节 通过和田的麻扎塔格........................................... 179
第四章 从和田到罗布泊
第一节 来自和田各遗址的遗物....................................... 189
第二节 达玛沟附近遗址上的发现.................................. 197
第三节 重访尼雅遗址.......................................................205
第五章 前往罗布泊的途中
第一节 且末和瓦石峡.......................................................234
第二节 阔玉马勒和巴什阔玉马勒遗址.......................... 246
第三节 重新在米兰探险................................................... 258
出版说明
1900—1901 年、1906—1908 年、1913—1916 年,英籍匈牙利人奥雷尔?斯坦因先后到我国新疆及河西地区进行探险考古,并先后出版了这三次探险考古报告:《古代和田——中国新疆考古发掘的详细报告》《西域考古图记》《亚洲腹地考古图记》。这三部著作是斯坦因的代表作,较全面地记述了我国新疆汉唐时期的遗迹和遗物,以及敦煌石窟宝藏与千佛洞佛教艺术,揭开了该地区古代文明面貌和中西文明交流融合的神秘面纱。此外,斯坦因还详细描述了深居亚洲腹地的中国新疆和河西地区的自然环境,以及山川、大漠、戈壁、雅丹、盐壳等地貌的种种奇妙景观。斯坦因的著作为人们打开了此前“未知世界”的大门,当时在国际上引起了巨大轰动,西方列强的学者们对此垂涎欲滴,纷至沓来,形形色色的探险家也紧随其后,蜂拥而至。
斯坦因的这三次探险考古活动,足迹遍布塔里木盆地、吐鲁番盆地和天山以北东部地区,几乎盗掘了我国汉唐时期所有重要的古遗址和遗迹,对遗址和遗迹造成了严重破坏,所出文物也几乎被席卷一空,并运往英属印度和英国本土。此外,斯坦因在河西敦煌以及内蒙古额济纳旗黑城等地也进行了大肆的盗掘和劫掠,其中尤以对敦煌石窟宝藏的劫掠最为臭名昭著。可以说,在 20 世纪 30 年代之前,斯坦因是我国西部地区古遗址最大的盗掘者和破坏者,是劫掠中国古代文物的第一大盗。斯坦因的上述著作是西方列强侵犯我国主权的铁证,同时也为那段令国人屈辱的历史留下了真实的记录。因此,我们在阅读斯坦因上述著作时,一定要牢记惨痛历史,勿忘国耻。
斯坦因上述三次考古报告都是综合性的学术性专著。为了方便一般读者更多地了解斯坦因在我国塔里木盆地、吐鲁番盆地和天山以北东部以及河西敦煌等地区的发掘工作和搜集文物的情况,我们对上述三次考古报告原著做了一些技术性处理:根据原著各章内容的关联性进行分册,删除一些专业性特别强的内容,将插图进行适当调整并重新编序等。
本册出自《亚洲腹地考古图记》:1913年7月31日,斯坦因从克什米尔起程,开启了第三次中亚探险旅程。与前两次不同,斯坦因此次探险的首要目标,是对尼雅遗址、瓦石峡遗址、米兰遗址等进行补充性考古发掘。
第三节 塔克拉玛干沙漠里的一条山脉
10月25日,我从巴楚出发,以进行我长期筹划的在东南沙漠里的考察工作。其目的如同上面简要说明的那样,是要尽可能地直接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到达和田河岸上的麻扎塔格。除了取这条捷径是为了节省时间,以及被穿越这片人所不知的沙漠地带的冒险所吸引,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对特殊的地貌进行考察。 1908年我们的考察表明,和田麻扎塔格山在地理结构上,与隔绝在巴楚东面的一座岛状山脉的残余有着密切的关系。我们已经探明,麻扎塔格从和田河伸入塔克拉玛干沙漠 20多英里,走向与巴楚岛状山链的走向一样,呈东南—西北走向,它们的山貌也很一致。
作为古老山脉的一部分,斜插于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和田麻扎塔格与巴楚和柯坪之间最外围的天山形成近直角的夹角。上面说到的在拜勒塔格和拉勒塔格做的观察,证明了值得注意的一种现象,即正是经年累月的流沙侵蚀、堆积,才使巴楚以东的山脉成了沙海中座座孤立的岛屿。巴楚东南方沙漠中巨量流沙的积聚,足以解释我们推断的斜穿塔克拉玛干的古代山脉被打断的原因。但要提供明确的证据,尚需进行实地调查。
在高沙丘分布的干涸沙漠中深入130多英里,必定会遇到巨大的困难,我对此未存任何侥幸的心理。斯文?赫定的历险已足以证明此种风险之大,他在 1895年 4月底,从同样的地方出发,向东欲穿越沙漠,结果其队伍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他本人也差点死于干渴和无力。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灾难,我着意选择了较寒冷的季节,可使人畜少受折磨,同时也准备了足够的用水,并尽可能地减轻牲畜的负担。
为了后一个目的,我尽力从巴楚租用了 6只骆驼,以在穿越沙漠的开始阶段充实我们自己的12只骆驼组成的精良的后勤供应驼队,我也没有忽视加强我们人员的素质的好处。我相信,参加过我的所有新疆考察的可靠的驼工哈桑阿洪,完全能够照看好将要投入工作的牲畜。但除他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艰难的沙漠旅行经验。所以当和田河边的伊斯兰玛巴德村的猎手卡西木阿洪,应我以前发出的召唤,带着我的克里雅骆驼到达喀什噶尔时,我感到特别高兴。 1900年我对丹丹乌里克进行考察时,我就高度评价和信任他所具有的勇气、方位感及真正的沙漠生存能力。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进行的打猎和其他孤独的漫游生涯,造就了这位瘦弱有力、坚韧不拔的男子。
从巴楚至大沙漠边缘的三天行程,不需要作详细的叙述。第一天行程是穿越被芦苇和灌木覆盖的平原,此平原把巴楚耕种区与叶尔羌河左岸分隔开来。在喀拉肯附近,我们经过了一片洼地,从这片洼地,洪水可到达麻扎塔格西北广阔的沼泽地,灌溉恰尔巴格的土地。离河旁我们的营地不到 1英里的地方,我们穿过了一条名叫库达依亚的沟渠,在洪水季节里,此渠把水输往吐木休克西南的恰罕库勒沼泽,它转而成为东边村庄灌溉渠的一个天然水库。
10月 26日早晨,我们涉水过河,那里仅河床的水面就阔 55码,最深处为 4英尺,流速仅 1.7英尺 /秒。但据向导艾则孜所说,当洪水爆发时,河床宽近 1英里,要不了一个月,水就会溢过南面高16英尺的陡峭泥岸,由此我们可想象夏季洪峰时下流的巨大水量。我们在大部分是芦苇地和繁茂丛林的草场里整整走了一天,欣赏了与麻扎塔格孤立山链的褐红色形成鲜明对比的金秋景色。巴楚麻扎塔格山高出河床近1 000英尺,西南坡和北坡上堆压着巨大的沙丘,与拜勒塔格山的情景非常相似。
从地图上看,库木塔格山是巴楚麻扎塔格山的直接延伸。赫定博士和我自己采集的标本表明,这里常见的含长石的石灰砂石和薄岩地层,与麻扎塔格完全一样,而薄岩地层是库木塔格的主要构造,这一事实证明了上面的说法。叶尔羌河从这两个相隔仅有5英里的山链之间通过,其显著特点是,它在莎车上方单独穿过平坦的冲积平原和吹积沙原,然后直接下流,直至罗布泊沼泽地的尾端。我在下面将涉及这里的河道和作为古代对角状山脉残余的最高的岛样山丘两者之间的起源关系。
我们扎营于库木塔格北面的胡杨小树林附近,周围是低沙丘和芦苇地。营地东面有一座陡峭的山脉,巴楚的多浪人称之为乔克塔格,其走向近西北—东南,从叶尔羌河伸展出 12英里。两座山链之间的洼地,宽约 4英里,大部分是宽阔的湖面,系每年泛滥的河水积成,名叫却勒库勒(意为沙漠之湖)。湖的南端最高,像赫定博士一样,我们把它作为沙漠之旅的起点。为了抵达此地,我们走的是湖岸与库木塔格之间的长条形平地。过了此地后,我们不无麻烦地沿着库木塔格东北端的支脉边缘,穿过了一连串仍留有去年夏季洪水的洼地。在此,重要的现象是,地表为一薄层完全风化的、暗红色含盐的小石片,下面为细沙。这种现象正好说明,持续的风蚀正毫不留情地侵削着古山脉的残丘。
离开河岸后,我们走的仍是一条大车道。沿着湖边芦苇地边缘,我们来到了库木塔格伸出的一条低矮但陡峭的山脊,其红岩和坚硬的硅砂石的碎岩中混杂着大量的岩盐。邻近的库木塔格山嘴看来也是同样情况。山边到处可见挖盐坑。该地名叫吐孜勒克(Tuzluk,盐地),有两处芦苇棚。我们继续前行,穿过了湖边干涸的洪泛地,看到变窄的湖南端,有一串澙湖,掩映于芦苇之中。
艾则孜告诉我们,一年前他在打猎时,曾在那里找到可以饮水的地方,于是我们在澙湖南面不远的红柳包中间扎下了营地,结果发现水的盐味太重,可能是去年夏季洪水未能注满这些澙湖的缘故。于是我们又不得不和骆驼一起往回移动,直到在 6英里远的湖岸找到淡水为止。为备旅行之需,我们在那里把水箱和皮囊都灌满了水。因为湖水很浅,为了取到清水,人们只得老远地来回涉水。把从鲁尔基第一矿场带来的 6个镀锌铁箱及 42个羊皮囊都灌满水,并把它们装上骆驼、绑稳,这些工作整整花费了我们一天时间。
10月29日,我们把一些沉重的小容器进行分装、捆扎,耽搁了一些时间,随后我们就向东南进发,穿过了以前曾是湖端但现已干涸的长3英里的盐碱地。然后,我们遇到了第一批沙丘,它们不规则地排列于平地上,表面覆盖着大量半死的芦苇和灌木丛,此地长约3英里,很明显以前曾是近河地带。再往前走,沙丘更集中,并升高到 30英尺或更高的高度。在它们之间,出现了稀少的活红柳,甚至在一片小洼地里,我们还发现一小片小胡杨长于沙地之上。它们的出现,表明附近可能有地下水。于是我们把营地驻扎于此,并向下狠挖了 4英尺,达到了地下水层。次日早晨,我们继续行进,发现沙丘急剧升高,沙丘更集中了,每个沙丘都有规则的南—南西的凹面。我们很快就遇到高度达 200~300英尺的连绵不断的巨大沙梁,走向一律近东北东—西南西向。其沙脊线正好与我们所要去的方向形成一个大夹角,因此我们须不断地爬坡、下坡,这对人和骆驼来说真是一种折磨。
不久我就明白,这些沙梁的统一走向表现了一种自然规律,即塔克拉玛干的流沙成线状堆积,与附近的大河平行,这种规律还体现在我以前考察过的楼兰西面、克里雅河流域以及其他地方的沙漠中。但也应注意到这一规律在不同地方体现出来的差异。我以前穿越的高沙丘地区,沙丘的顶脊长度不一,相对分开,所以沙梁上多出现低矮的鞍部或肩部,对于负载的骆驼来说,翻越这些沙梁就相对容易一些。而在这里,沙梁连绵不断,使我们不能直接翻梁,而只能绕着走,也只有到了沙梁之间宽阔而平坦的谷底,才可以使骆驼缓和一下。
现在所走的地带实在难行。不走沙梁是不可能的,因为哪里都没有明显的鞍部或缺口。我们曾试图沿着沙脊顶部行进,以多走路的方式使负载骆驼避免受到经常上下坡的折磨,但这是徒劳的,原因是这些沙梁的顶部毫无例外地是由巨大的沙丘组成,其阴面非常陡峭,因此骆驼不可能绕行或横越。在洼地或谷地中行进,也并不轻松,因为沙梁较高,因此谷底和沙丘几乎混在一起。开始,在 xxvi号营地和一小片活着的红柳丛附近,谷底还有几小块风蚀平地可以穿行,分别有 4英里和5.5英里。但过后,即使在沙谷里也难以找到平坦的地方,负重的骆驼行进速度极为缓慢。在到达 xxvii号营地前 2英里的地方,我们沿途做了仔细的水平测量,表明在这里爬行 350多英尺比平地上走1英里还要费劲,而下坡对负重骆驼来说更为艰难。我们还按平均时间做了类似的测量,结果表明,我们所走的实际路程比地图标示的直线距离要增加30%~40%,因此每天结束前,骆驼总显出筋疲力尽的样子,是不足为怪的。
但最终有个非常重要的发现等待着我们。当我们下坡走入一个比我们刚翻过的达坂顶点低250英尺的走向为东北东—西南西方向的沙谷时,我注意到从一条沙丘的一面露出一块风蚀黏土台地的边缘。这块雅丹状的台地的陡峭面,有一条风蚀出来的窄沟,深50英尺,沟底有几棵活着的小植物。正是在这个地方,夜间归来的卡西木阿洪,向下挖了 5英尺,便成功地挖出了极其稀罕的水。更远处出现的同样硬度的窄条灰黏土,诱使我沿此谷底向东走了约 1英里。不久,我们在此裸露的土地上,捡到了小块石头,有些仅是自然块石,有些则是使用过的石器,和我 1906年前往楼兰遗址途中在罗布沙漠见到的大量小石器相类似。这些标本,将放在下面的目录中进行描述。我认出俾格米类型的石片和几件石核,其余为人工敲砸出来的不规则的石块。
这些散见于沙丘间的小块风蚀地表的旧石器时代遗存,清楚地证明,这块现无生命的沙漠曾经是旧石器时代人们的居住地,此地离最近的叶尔羌河床有近30英里。考虑到该地逐渐向昆仑山的缓斜坡升高,我认为史前时期的叶尔羌河不可能流到这么南的地方。根据我将在下面讨论的古代山脉残余和现代河道之间的关系,叶尔羌河曾流至库木塔格和乔克塔格南麓附近的可能性不能一起排除。在最近的地理冰川期间,塔里木盆地可能会得到潮湿空气,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会有早期石器时代的遗存。与此有关的是,在叶尔羌河南面的沙漠,也就是在却勒库勒南端和以前描述过的黄土地上的 xxv号营地之间捡到另一件石器,是一枚制作精细的石箭头,它无疑属于新石器时代,年代更晚。
10月 31日,我们向东南方继续前进,所经沙丘更加险恶。 6座难以应付的沙达坂,足高出旁边的沙谷 300英尺(图 44),我们须连续翻过它们。沙谷里除有几小块黏土地外,正被沙丘挤迫得越来越小。只有一个地方非常特别,使艰险而单调的沙海有了一点变化。从 xxvii号营地起,我们在第三座沙达坂两边的沙谷里,看到地面大多呈黑红色,它们和巴楚东部沙漠里所见到的一样,是石灰质砂石被风化后造成的。如前所述,库木塔格东北麓沙质缓斜坡的表面,尽管剥蚀程度没有这么严重,也出现过同样的情况。我认为这个地方是一条山脉的残余,是没有什么疑义的。此山脉整个埋于流沙之中,有些地方露出了风蚀的顶部,它还延伸到和田麻扎塔格或更远的地方。从地图上看,在这里的沙丘斜坡下的岛状岩石,正处在与库木塔格至和田麻扎塔格的方向上,而且位于和田麻扎塔格、乔克塔格中脊以及巴楚麻扎塔格最高处的连线以西,距连线仅 2.5英里。
那天途中在巨大沙丘上不断地上上下下,把骆驼折磨得筋疲力尽。租用的两只骆驼已完全耗损,其余的骆驼也有很大的麻烦。但至最后一个营地时,它们的负担减轻了许多,我们让所有的骆驼喝了个够,并吃掉了我们携带至今的三包草料(干苜宿草)中的一半。很明显,我们不能再依赖于它们的帮助。我感到更焦虑的是行进速度非常缓慢, 10个小时才步行了11英里,若按直线距离计仅 7英里。那天傍晚,我们停留在一条高沙丘的宽顶上向前看,感觉到这里与麻扎塔格所在的和田河之间的直线距离不下于 100英里。假定我们的骆驼以后能保持今天的行军速度(这一点哈桑阿洪和我都感到怀疑),那么我们需要耗费两星期的时间才能到达那个有水有草的地方。根据赫定博士向北走的经验和卡西木阿洪报告的和田麻扎塔格周围沙漠的情况,可以肯定在到达那条小山脉前不可能有好走的地方。其中最糟糕的是,不管我们多么小心地确定方向,仍不能肯定是否会找到推测中的那座向西北方向延伸的低山丘陵。以前的经验告诉我,只有靠罗盘沿着高沙丘中间的一条确切道路走才有找到它的可能。
随后我焦急地考虑了一个夜晚。我意识到,如果坚持要翻越难以征服的沙达坂和沙丘,势必会使牲畜和装备遭受严重的损失,耽搁我们对重要的新地貌的考察,这是得不偿失的,看来我将不得不放弃这一计划。直到次日早晨,我才痛下了决心。我自己爬上了营地旁边最高的沙丘,戴着我的眼镜向东方的地平线仔细地扫视,目及之处只有难以对付的茫茫沙丘,其景色犹如突然翻腾起来的滚滚巨涛。向远处伸展的沙丘紧密相连,其间很少有风蚀或易走的沙地。太阳升起,远处折射的沙梁的虚幻景象随之消失。
这次极目眺望未能给我带来任何希望,我突然产生了茫然无措而难以支撑下去的感觉。我感觉到,虽然通过最终的挣扎,我们也许能平安地幸存下来,但我们冬季考察所依靠的骆驼将遭受严重的损失,从而危及我们的考察工作。若向正东方向行进,与沙达坂保持平行,直插和田河,可能会减少一些困难或路程。然而这样走势必会重蹈赫定博士的覆辙,不能带来任何的益处。所以除了转弯取道叶尔羌河前往和田麻扎塔格,别无选择。这是一个困难的决定,因为我要说服与我一起共患难、同冒险的这帮队员。但是,经验证明,必须及时服从需要。次日,秋季第一场大沙暴来临,但最讨厌的还是严寒,人们在烤火时即使加足柴火也还感到冷。冰冷的寒风持续了几天,即使躲藏于高高的沙丘之间也无济于事。要知道,我们携带的燃料很少,仅由一只骆驼负载着。
根据已经显露的重要地貌,我们应该努力通过把乔克塔格和和田麻扎塔格分开的沙海,去寻找风蚀的低山丘陵。现在我认识到可以从后一地点去做这一尝试,当然,这只能靠双脚,而不是靠飞机。从和田河前往麻扎塔格山,头 20英里相对而言是容易行走的。尽管 1908年拉尔?辛格勘测的和田麻扎塔格高度不大,但我们站在它的顶部,可以顺着它的走向向前搜寻到任何孤立的岩岛。从那里再向前穿过 60英里的困难地段后,就可看到乔克塔格的顶部,从而为剩下的沙漠旅行提供安全保障。 1月和 2月是能见度最好的季节,也适于用冰的方式运水。
在此我就地质学方面做几点归纳。我推测,古代低山丘陵曾呈对角线状地斜伸于大盆地,但它多被塔克拉玛干沙漠覆盖,仅西北端和东南端露出于大河附近,这不能说是因为碰巧。很明显,大河附近有一定的水汽,两岸有宽阔的植物地带,不可避免地挡住了流沙的堆积,所以风蚀在这里的作用就要小得多。从风向来看,流沙主要在河道的背风面。我观察到的所有风蚀地貌,从罗布沙漠到巴楚古老的横断残丘,都说明塔里木盆地的主要风向是从东—北或东—北东到西—南或西—南西。根据这一事实,也就容易根据地图弄清为什么近乎南北流向的和田河只保护了河西的古老残丘,从而也就可以充分地解释为什么麻扎塔格在河左岸 14英里的地方幸存下来。
让我们把注意力转回到叶尔羌河附近的低山丘陵地区,我们发现那里的情形有些不同。在此叶尔羌河河道的总方向接近从南 243°西到北 63°东,或大概地自西—南西到东—北东,从而与平常的风向近乎一致。如果考虑到临河植被地带的宽度(由于临近喀什噶尔河,叶尔羌河左岸或北岸的植被带特别宽阔),叶尔羌河两边的山丘肯定受到了保护,受流沙的侵蚀较少。但这种保护在左岸更有效,因为那里有喀什噶尔河尾闾补充过来的水汽,植被带更宽阔。从地图上看,左岸的巴楚麻扎塔格高而宽阔,而居于右岸的乔克塔格和库木塔格则明显低矮、单薄,这一地貌事实和我们理论性的推测非常一致。与上述理论更一致的是,我们发现巴楚麻扎塔格北面及东北面孤立的低山丘陵较为低矮,而且离喀什噶尔河临河地带越远,高度就越低。所以,拜勒塔格比它延伸出去的乌库尔麻扎塔格明显低矮得多,受到的侵蚀更严重。拉勒塔格也比吐木休克附近的山丘要低矮。可以得出这样的解释,即晚期的地质变迁,与天山或柯坪塔格最外缘近成直角的古代低山丘陵,已近乎消失,仅剩下希克尔瓦依山丘还可见到。
我未受过系统的地质学训练,我只是有保留地作出这些推论。但我可以声明,至少我所应用的推论方法是可靠的(这一点已由瓦尔特教授的研究所证明,对人们了解沙漠地貌演变史可以提供一些帮助。我可以说,各个时期整个塔克拉玛干沙漠主要的地貌变化是古代低山丘陵的逐渐消蚀。气候的变化也许会延迟或加快这种进程。但即使塔里木盆地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与海洋隔断的巨大无水区,其基本情况也如此。
这一推测性的解释诱使着我们去寻找比和田麻扎塔格更远的、延伸到东南方的古代低山丘陵。我已经注意到其他地方的情况。尼雅河尾闾著名的朝圣地——依曼?贾法尔?萨迪克麻扎,就坐落于一座被沙丘包围的低矮孤山丘上。此山脊丘平顶,其带盐性的岩礁上覆盖着碎岩。我后悔未能采集碎岩标本,致使山脊的地质构造至今仍不清楚。但这一剥蚀裸露的岩岛就位于拜勒塔格和乌库尔麻扎塔格连线的东南延长线上,只在巴楚麻扎塔格及和田麻扎塔格的连线北面一点。难道这里就没有斜穿塔克拉玛干的同一古代低山丘陵的最后残余?它会消失在这最后的地区?
据两个麻扎塔格和依曼?贾法尔?萨迪克山丘各幸存于大河西岸的共性类推,就会进一步地提出这样的问题:在克里雅河西相应的位置,即在恰勒乌格勒和尧干库木之间的位置上是否可以找到这个古代低山丘陵的残余?我在 1901年和 1908年在克里雅河的这一地区旅行时没有搜寻过类似的遗迹,对此深感后悔。但如果说像尧干库木这样特别高的沙丘下压着已遭侵蚀的矮山丘,我不会感到吃惊,这可说明克里雅河尾闾正是在尧干库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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