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地作为印度民族解放运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一生为真理和正义而不懈奋斗。他领导的非暴力抵抗运动赢得了全世界人民深深的敬意和钦佩,这一运动不断引领印度走向独立。本书介绍了甘地非暴力抵抗运动思想的起源和发展,主要内容分为五个部分,是甘地仅有的两部长篇历史文献之一,也是研究甘地早期思想和非暴力运动起源的经典文献。
莫罕达斯·卡拉姆昌德·甘地,印度民族解放运动的领导人、印度国民大会党领袖,20世纪全球范围内非常有影响力的思想家。1893年,甘地领导南非印度人争取权利,逐渐形成非暴力不合作理论。1915年,甘地成为国大党的实际领袖,使“非暴力不合作”成为国大党的指导思想,领导印度人民取得民族解放运动的胜利。
导言\ 001
第一部分
第一章 家世\ 009
第二章 童年\ 013
第三章 童婚\ 016
第四章 开始做丈夫\ 020
第五章 读中学\ 024
第六章 一个悲剧(上)\ 029
第七章 一个悲剧(下)\ 033
……
第四十二章 不合作运动的
兴起\ 583
第四十三章 在那格浦尔\ 587
告别\ 589
中文译者后记\ 593
导言
四五年前,在一些关系密切的同事提议下,我同意撰写自传。我开始动笔写作,但是尚未写完第一页,孟买就发生了骚乱,这项工作只好停顿下来。接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最终导致我被监禁在耶罗伐达监狱中。叶拉姆达斯(Jeramdas)先生是我的狱友之一,他请求我将其他一切事情搁置一边,集中精力写完自传。我回答说,我已经为自己安排了一项学习计划,在完成这个计划之前,我不可能考虑做其他任何事。其实,倘若我在耶罗伐达监狱服满刑期,我本可以写完自传,因为只需一年时间就可以完成这项任务,但就在这时我被释放了。现在,斯瓦米·阿南德(SwamiAnand)再次提出这一建议,而且我也写完了《我在南非二十年》,因此我打算为《新生活》(Nava-jivan)撰写我的自传。斯瓦米想让我将自传写成一本书,单独出版。但是,我没有空余时间。我只能一周写一章。我每周必须给《新生活》写点东西,为什么不写我的自传呢?斯瓦米同意了我的建议,这样我就努力撰写我的自传。
但是,一位敬畏神灵的朋友对此深怀疑虑,他在我沉默不语的那一天表达了他的疑虑。“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他问,“写自传是西方人特有的习惯。就我所知,除了那些受到西方影响的人之外,没有哪个东方人写自传。何况,你要写什么?如果你明天放弃了你今天奉为原则的东西,或者如果你将来修改今天的计划,这难道不是在误导那些将你所说或所写的话当作权威而行事的人吗?难道你不觉得,不写像自传之类的东西,至少现在不写,不是更好吗?”
这个论点对我产生了些许影响。但是,我的目的并非想写一部真正的自传。我只是想讲述我体验真理的无数故事,而且我的生活就是由这些体验构成的,因此我的故事将采取自传的形式,这一点毋庸置疑。然而,只要这个故事的每一页讲的都是我的体验,我不介意采用什么形式。将所有这些相关体验讲述出来,对读者不无裨益,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或者至少这种信念使我感到满足。我在政治领域的体验,现在不仅在印度家喻户晓,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文明”世界也有所耳闻。对我个人而言,这些体验没有多大价值;它们为我赢得的“圣雄”头衔,价值更加微不足道。这个头衔常常使我深感痛苦,而且可以说,我不记得有什么时刻,它曾让我兴奋过。但是,我当然愿意讲述我在精神领域的体验,这些体验只有我自己知道,而且,从这些体验中我获得了在政治领域工作中具有的力量。如果这些体验的确是精神体验,那么,就没有什么可自夸的。它们只能增加我的谦卑。我越反思过去,越回顾过去,就越真切地感到我能力有限。
这三十年来,我想达到的,我孜孜以求想达到的,就是自我实现,寻求真理,达到“莫克萨”。这就是我追求的目标,我为此而生,为此而行,为此而存在。凡是我所说和所写的,以及我在政治领域的一切冒险,无不导向这一目的。但是,因为我一贯认为,对一个人可能的事,对所有人都是可能的,因此我的体验并不是关起门来进行的,而是公开进行的;而且,我也不认为这就降低了我的体验的精神价值。有些事情,只有他本人和他的创造者知道。显然,这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是,我要讲述的体验并非这一类,而是精神体验,更确切地说,是道德体验。因为宗教的本质是道德。
只有那些老人和儿童都能理解的有关宗教的体验,才包括在本书中。如果我能够以一种客观而谦逊的精神讲述这些体验,那么许多其他体验者就会从中得到鞭策,在他们的体验征途中继续前行。对于我的这些体验,我绝不能说做到了尽善尽美,远非如此。我能说的是,我的这些体验就像科学家做试验一样。虽然科学家以极度的准确、远见和细致进行试验,但是从来不宣称他的结论就是最终结论,而是对此保持开放心态,虚怀若谷。我进行过深刻的自我反省,反复检讨自己,并检查和分析每一种心理状态。然而,我远不敢宣称我的结论就是最终结论,或者我的结论正确无误。但有一件事我确实可以宣称:在我看来,我对真理的体验似乎是绝对正确的,而且就目前而言似乎也是最终的。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会以它们为依据采取行动。实际上,我采取的每一个步骤,都是以此为依据进行取舍的,并且据此行事。而且,只要我的行动使我的理智和良心感到满足,我就必须坚决依据我原来的结论行事。
如果我只是讨论一些学术原则,那么,显然不应该写这部自传。但我的目的是要说明这些原则是如何在各种实践中得到运用的。我打算写的内容包括非暴力、禁欲以及被认为有别于真理的其他行为原则的体验。但是,在我看来,真理是至高无上的原则,它包含无数其他原则。这一真理不仅指言辞上的真实,而且指思想上的真实;不仅指我们所理解的相对真理,而且指“绝对真理”,即“永恒原则”。我尚未找到真理,但我正在追寻。为了这一追寻,我准备牺牲我最珍贵的东西。即使所要牺牲的是我的生命,我也会在所不惜。但是,只要我还没有实现这个“绝对真理”,就必须坚持我所理解的相对真理。与此同时,那个相对真理必须是我的灯塔、我的庇护、我的盾牌。虽然追求真理的道路犹如刀刃一般径直、狭窄和锐利,但对我来说,它又是最便捷、最容易的。由于我一直严格遵循这条道路,因此即使我所犯的是喜马拉雅山般大的错误,在我看来也显得微不足道。这是因为,这条道路已使我免于悲伤,而且,我已循着我的灯塔前行。在我前行的道路上,我常常隐约看到“绝对真理”的光辉,而且唯有它是真实的,其他一切都是不真实的,这一信念在我心中与日俱增。让那些想要了解的人了解我的信念是如何与日俱增的;如果可能,也让他们分享我的体验,并分享我的信念。更进一步的信念也在我的心中与日俱增,即凡我能做到的事,甚至连小孩子都能做到,我这样说是有充分理由的。追求真理的工具说困难也困难,说简单也简单。对自高自大的人来说,似乎是不可能的,但对天真的孩子来说,却完全是可能的。追求真理的人应该比尘土更谦虚,尘土被世人踩在脚下,但是追求真理的人应该谦虚到甚至为尘土所踩踏。只有这样,也只有那时,他才能一瞥真理。至富和妙友的对话非常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也雄辩地证明了这一点。
对于我在这里所写的任何东西,倘若读者感觉有骄傲之辞的话,那么,完全可以认定我的追求存在错误,也完全可以认定我所瞥见的只不过是海市蜃楼。让许许多多像我这样的人毁灭,而让真理盛行吧。大家千万不要因评价像我这样做错事的凡人而丝毫降低真理的标准,哪怕一毫一厘。
我希望并祈祷,大家不要将散见于后面章节中的忠告当作权威。这里讲述的体验应该被当作例证,每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和能力,以此为参照,进行自身体验。我相信,如果仅限于这个范围,那么我的这些例证是有实际帮助的,因为我既不会有意隐瞒,也不会轻描淡写我必须讲述的任何丑事。我希望读者完完全全了解我的一切过错和失误。我的目的在于描述我在坚持真理的非暴力抵抗中的体验,而不是表述我如何优秀。在评判自己的时候,我尽力做到既严格又真实,因为我希望其他人也是这样。用这一标准来衡量我自己,我必须与苏尔达斯一起高歌:
哪里有一个坏人,
像我这样恶劣而可恶?
我抛弃了我的造物主,
我何其不信不忠!
我离真理仍然如此遥远,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无休无止的折磨。我完全懂得,它支配着我生命中的每一次呼吸。我知道,正是我内心的邪欲使我离它如此之远,而我又摆脱不了这些邪欲。
但是,我必须就此止笔。我只好在下一章中开始讲述这个真实的故事。
莫罕达斯·卡拉姆昌德·甘地
萨巴玛蒂真理学院
1925年11月26日
甘地自传永世长青,价值连城,因为它塑造了一条抵抗不公的新路径。
——西色拉·布克
这是一位现代最伟大和最谦卑的人的自我启示,坦诚得令人咋舌。
——《年鉴》
这是一本引人入胜的书,率直并真诚,无与伦比。它是自传中的经典,其地位毋庸置疑。
——《新政治家》
这部自传比文学小说更引人入胜,比浪漫冒险更令人血脉偾张。它是我们所读过的对人类灵魂最有启发性的探究。
——《世纪》杂志
这是一本承载着个人磨难与民族兴衰之书,讲述了不平凡的甘地的成长过程,比如他经历了哪些惊心动魄的成长历程?他如何带领印度人民摆脱英国的殖民统治?他如何从一个天资平平的青年成长为一名伟大的政治家?……从而深刻理解甘地毕生对真理的体验,进而感悟这位具有令人信服人格力量的政治家的成功秘诀。
第一章 家世
甘地家族属于班尼亚(Bania)种姓,起初似乎是杂货商。但从我祖父起,家人已连续三代担任卡提亚华(Kathiawad)各邦首相(PrimeMinister)。我的祖父乌塔姆昌德·甘地(UttamchandGandhi),别名奥塔·甘地(OtaGandhi),想必是一个讲原则的人。当时他是博尔本德尔(Porbandar)的迪万,后来由于某种政治阴谋他被迫离开了那里,避难到朱纳卡德(Junagadh)。在朱纳卡德,他用他的左手向当地的纳瓦布致敬。有人问他为什么对纳瓦布如此地不敬,他解释说:“我已经用我的右手向博尔本德尔宣誓效忠了。”
祖父在原配妻子过世后再婚了。他与前妻育有四个儿子,续弦后又生了两个儿子。但是在我年幼时,从未感觉到祖父这六个儿子非一母所生。六个兄弟中,排行老五的是卡拉姆昌德·甘地(KaramchandGandhi),又名卡巴·甘地(KabaGandhi),老六是图尔西达斯·甘地(TulsidasGandhi)。他们兄弟二人曾先后担任过博尔本德尔的首相。卡巴·甘地是我的父亲。他曾是王府法庭(RajasthanikCourt)的一员。但现在那种法庭早就没有了。然而,当时它是一个调解和处理酋长及其族人之间纠纷的极具权势的机构。父亲还曾先后在拉杰果德和樊康纳(Vankaner)担任过一段时间的首相。他过世后领到了拉杰果德县的抚恤金。
卡巴·甘地一生先后结过四次婚,每一次再婚都是因为前妻去世。他的第一次和第二次婚姻给他带来了两个女儿,最后一任妻子普特丽白(Putlibai)为他生育了一女三子,我是其中最小的孩子。
我的父亲是一个热爱宗族、追求真理、勇敢慷慨的人,只是脾气有些暴躁。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似乎有些纵欲,因为他第四次结婚时,已经年过四十了。不过,父亲一直清廉自守,在家族内外,都以处事公正廉洁闻名。他对本邦的一片忠心是众所周知的。有一次,一个助理政治监督官对拉杰果德的王公塔克里·萨希布(ThakoreSaheb)说了不敬的话,他便挺身而出加以斥责。那位监督官因此很是气愤,责令父亲向他道歉。父亲当然不肯,为此他甚至被拘留了好几个钟头。但最后监督官看他毫无屈从之意,就无可奈何地把他放了。
我父亲一生从无致富的雄心壮志,因此他离世的时候也没给我们留下多少产业。他没受过教育,但拥有一些知识经验。据说父亲最多能看懂五级水平的古吉拉特语(Gujarati)。对于历史和地理,他一窍不通。不过,在处理错综复杂的问题及管理众人方面,他都得心应手。虽然父亲仅仅接受了微乎其微的精神训练,可他却有经常去庙宇聆听印度教徒读经讲道的习惯。在父亲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应我们家一位婆罗门(Brahman)朋友的提议,父亲开始每日诵读《薄伽梵歌》,并且总会在每日祷告的时候反复大声诵读其中的几篇经文。
我的母亲是一位虔诚的宗教信徒。她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她对自己的信仰是那么虔诚。她在每顿饭前都要做祷告,否则绝不进食。去哈维立(Haveli)神庙,即毗湿奴神庙参拜,是她每日的必行之事。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从未错过“查土摩”的禁食期。她甚至会立下最严苛的誓言,并始终坚守不渝。即便在她生病时,她都不肯抛下誓言。我还记得有一次,她在履行“昌德罗衍那”誓言的时候突然病倒,但她依然不肯中断禁食的誓言。连续两三顿禁食,在她看来不算什么。在长达四个月之久的“查土摩”禁食期间,她每日只吃一顿饭,对此她早已习以为常。母亲甚至并不满足于此。在某次的“查土摩”禁食期,她每隔两日便绝食一天,对此她并不满足。在另一次“查土摩”禁食期,她发誓不见到太阳绝不进食。那些日子,我们几个孩子总是默立一旁,仰望天空,祈盼着太阳早点出现,我们好去告诉母亲。可谁都晓得,雨季太阳是很难露面的。我还记得当时,一旦看到太阳突然出来,我们便迫不及待地跑去告诉母亲。她总要跑出屋来,亲眼看看,但当她出来后,捉摸不定的太阳又转眼隐没了,母亲因此又不进食了。而她却高兴地说:“没关系,这是神灵的旨意,不让我今天吃饭。”话音落下,便又进去料理家务了。
母亲有非常丰富的生活经验,对本邦的大事小情她都很熟悉,就连宫廷里的贵妇也钦赞她的才识。我年幼时,常有幸陪在母亲左右,而且我依然记得她与本邦王公塔克里·萨希布的寡母进行过多次生动的谈话。
这就是给予我生命并将我养育成人的父母。我于1869年10月2日在博尔本德尔亦名苏达马普里(Sudamapuri)出生,并在那里度过了我的童年。我记得自己也是在那里开始读书的。我当时好不容易才把乘法口诀学会。除了和小伙伴们一起给我们的老师起各种外号之外,我对当时的情况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这一点充分表明我的智力迟钝,记忆力也不如别人。
第二章 童年
我大概七岁那年,父亲离开博尔本德尔到拉杰果德去做王府法庭的法官。我被家里送到当地的小学上学。那时的情景直到现在我仍然历历在目,包括曾经教过我的老师的名字和他们的种种特点。我在那里学习的情况如同在博尔本德尔一样,表现平平,不值一提,我也就是个中等生罢了。而后,我从那里转到了郊区的一所学校,一直读到了高中,那时我已年满十二岁。在这简短的求学时期,我清楚地记得,不论是对老师还是对同学,我都没有说过半句谎话。我极其害羞,害怕和别人打交道,总是独来独往,仅仅以功课为友,以书为伴。我每天的生活就是按时上学,放学后立即跑回家。毫不夸张地说,我实在是害怕与人讲话,甚至担心有人取笑我。
我在读高一的时候,有次考试时发生了一件事。一位名叫齐斯(Giles)的督导来我们学校视察。他给出了五个单词,让我们做拼写练习。其中有个单词是“罐子”,可是我却把它拼错了。旁边的一位老师用鞋尖轻轻碰了我一下,那是在提示我,可我当时完全没有领会他的用意。我一直以为老师在那里就是监督我们防止作弊的,没想到他是在示意我去参考旁边同学写在石板上的内容。最后的结果是,除了我以外,那天在场的其他学生每个词都拼对了。只有我这个蠢货拼错。事后,老师狠狠批评了我,想让我醒悟,可惜这对我来说没有奏效。我永远无法领会“抄袭”的艺术。
然而,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减少我对老师的崇敬之情。我天生就看不到长者的缺点。后来,我知道了这位老师的许多不足之处,可我依然自始至终地尊敬他。因为我一开始就学会了对长辈的话言听计从,而不会审视他们的行为举止。
这个时期的另外两件事,同样让我记忆犹新。除学校课本外,我不喜欢读课外书。我每天按时完成作业,因为我不喜欢被老师罚,更不愿因不写作业而编瞎话欺骗他。所以作业我一定要写,不过时常心不在焉,连基本的作业都写不完,就更别提读其他什么课外读物了。可是有一次,就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我竟然对父亲买回来的一本书特别着迷,而且还读得津津有味。它是关于斯罗梵纳(Sharavana)孝顺双亲的一个剧本。当时,刚好当地来了几个巡演的演员。其中的一个场景是斯罗梵纳背着双目失明的父母去朝圣。那本书和那个场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心想:“这就是我要学习的榜样!”斯罗梵纳离世时,他父母痛不欲生的情形让我难以忘怀。那一段挽歌深深地打动了我,时时会牵动我的心。我还用父亲给我买的六角手风琴演奏过它。
还有和另一部戏剧有关的一件事情。也是那个时候,我征得父亲的准许去看了某剧团演的一出戏,名叫《哈里什昌德拉》,我对它十分着迷,百看不厌。但是,我到底能有多少机会去看呢?我为此很是苦恼。于是,我开始独自扮演起哈里什昌德拉,也不知道演了多少次。“为什么寻求真理就不能像哈里什昌德拉那样,为了真理不惜经受一切考验?”我终日自问,它使我的心灵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我那时完全相信哈里什昌德拉的故事是真的。每当我想起他的故事,就情不自禁地流泪。根据我现有的知识推断,哈里什昌德拉也许不是个什么历史人物。但时至今日,我依然相信哈里什昌德拉和斯罗梵纳都是活生生的现实。我确信如果今天我重温这两部戏剧的话,仍然会如当初一样为之动容。
第三章 童婚
虽然我多么希望不写这一章,但我知道我在讲述的过程中,将不得不吞下许多这样的苦水。可是我别无选择,因为我立下誓言要尊崇真理。如实地在这里记录下我十三岁那年的结婚经历,对于我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我不能不写,因为这是我的责任。每当看到我照料着的和当年的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时,我便不禁想到我的婚姻。感到同情自己的同时,我也为现在的他们没有遭受我那时的命运而庆幸。在我看来,那种荒谬的早婚行为,是毫无道德依据的。
请大家不要误解,我当时是结婚而非订婚。因为在卡提亚华,订婚与结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仪式。订婚是男女双方家长预先对这门婚事的约定,而且是能够解除的。如果男方早逝,女方无须守寡。这完全是双方家长间的一种协定,与两个孩子没有关系,甚至常常是孩子们自己不知情。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我似乎订过三次婚。听人们说,前两次和我订婚的女孩都相继去世了。照这么算,我应该订过三次婚。我隐约记得,第三次订婚是在我七岁那年,但我已记不清有没有人事先告诉过我这件事。在这一章中,我将向大家讲述我的婚姻,这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段。
前面提到过,我家兄弟三个,大哥早就结婚了。长辈们决定让大我两岁的二哥、大我约一岁的堂哥和我三个人同期结婚。他们这样做并不是为我们的幸福着想,更不考虑我们的意愿,纯粹是他们自己图个方便,节省开销罢了。
对于印度教徒来说,结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男女双方家长经常为他们的婚礼操办耗尽心思,甚至倾家荡产。他们通常为筹备婚礼投入大量的物力和时间,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准备婚服、装修房子、置备酒席。酒席还要相互攀比,比一比谁家的菜品花样多、数量大。妇女们无论嗓音如何,都会声嘶力竭大放歌喉。即便因此累病,抑或扰到邻舍也在所不惜。不过,好在邻居对这种杂吵和遍地废物的境况早已释然。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迟早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操办。
长辈们觉得,既然操办婚礼如此麻烦,那莫不如把我们兄弟几个的婚礼放在一起办。合三为一,花销少、场面大,无比划算。更何况,父亲和大伯都已上年纪,我们又是他们最小的孩子,所以这样操办婚礼也算是让他们在晚年再感受一下那种愉悦幸福的氛围。出于这方方面面的考虑,就决定将这三桩婚事一起操办。正如我前面提到的一样,大家提早几个月就开始准备了。
只有通过这些准备工作,才能对其他即将发生的事情有所察觉。那时,我并不知道结婚对我意味着什么,无非就是穿着帅气的衣裳,奏着乐,迎娶新娘,还有丰盛的大餐并与一个“陌生的”女孩一块儿吃喝玩乐罢了。为了掩盖我的羞耻感,我选择一些值得讲述的细节,其余的就不必提了,那些事情以后再说吧,因为它们和我想表达的中心思想没有多大关联。
就这样,我和二哥被他们从拉杰果德送到了博尔本德尔。为了在最后如闹剧般的婚礼上表演好,我还要在一些细节上做准备,比如浑身涂抹姜黄膏以除污秽。这里我就不做详细介绍了。
我的父亲虽然是个迪万,可不过是个仆人。尤其是他受到本邦王公塔克里·萨希布的宠爱,这就使他更唯命是从。在他为我们操办婚礼的时期,王公直到最后一刻才让父亲离开,并给父亲配了几辆专用马车,这样可以节省两天的行程。但是命运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博尔本德尔和拉杰果德相距一百二十英里,马车要走五天才到。父亲第三天就到家了。可不幸的是,在最后一段路途中车子翻了,父亲受了重伤。回到家时,他浑身缠满了绷带。因为此事,父亲和我们对婚礼的热情大大减小。可无论怎样,婚期已定,婚礼需要如期举行。然而,由于我当时年少无知,完全沉浸在那份孩童对婚礼期待的欢乐中,早已把父亲的伤痛置之脑后。
我是个对父母非常孝敬的人,但我曾一度沉溺于肉欲。当时,我还不理解孝敬父母需要舍弃一切欢愉。所以,仿佛上天在惩罚我贪于逸乐一样,发生了一件让我终身悔恨的事情,这件事我在后面会谈到。尼斯古兰纳歌(Nishkulanand)中有句词唱道:“不管你如何努力,戒欲不戒心,终难恒久。”无论何时,当我唱起这首歌或听到这首歌时,那段让我悔恨心痛的错事便浮现在脑海中,惭愧之情涌上心头。
父亲忍着伤痛,满面笑容地全程参加了我的婚礼。时至今日,当年他参加我婚礼的每一个细节,那一丝不苟的样子,我全都历历在目。当时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严厉斥责他为我安排的童婚。但是在那时,我觉得这一切都安排得是那么妥当,让人欢快。我当时也是渴望结婚的。因为当天我父亲的一举一动,对我来说显得如此新鲜。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坐到礼台上,怎样和新娘一起行“七步”礼,结为夫妻,怎样把合欢糖喂到彼此口中,又是怎样开始我们小夫妻的共同生活。还有,就是那新婚之夜!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就这样被牢牢地绑在一起,然后将自己投身于生活的汪洋大海中。我的嫂子还毫无保留地教我在新婚之夜如何当个新郎。但我不晓得当时我的妻子是由谁来教的,我从未问过她,现在也不愿意开口问了。读者一定能想象得到当时我和妻子面对着彼此是多么紧张、多么害羞。我怎么开口和她讲话,该说些什么啊!嫂子告诉我的那些经验,那时候完全派不上用场了。但是,像这样的事情是用不着别人教的。前人留传给我们的印记,足以使这传授成了多余。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渐渐了解彼此、无话不谈的小日子。我们年龄一样大,可不久我便行使了一个丈夫应该履行的权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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