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为印度思想家家代温德拉纳特·泰戈尔的自传。他是印度近现代哲学与社会启蒙运动不可翻越的一章。本书聚焦在他的中青年时期,自18岁祖母去世至其41岁重新入世工作的经历。在此期间,作者从终日生活放纵奢侈的“王子”,逐渐蜕变为锐意变革的世俗领袖。本书的内容共有39个章节,详细讲述了作者从早年的内心挣扎与漫漫求索开始,走上修行之路,坚定了反对偶像崇拜的精神底色,继而取得社会活动的成果,但现实困境让作者选择了山中隐修,在自省中重新与神联结,最后带着对印度思想文化的了悟返回世间的过程。
作者:马哈希·代温德拉纳特·泰戈尔(Maharshi Devendranath Tagore),1817年5月出生于印度加尔各答,是著名的富商贤望德瓦卡纳特·泰戈尔的儿子。早年在印度著名思想家、宗教活动家拉莫汉·罗伊所创办的启蒙学校接受了教育,并与这位印度“近代之父”结下忘年之交。作为近现代印度文化与哲学探索的重要人物,代温德拉纳特是一位承前启后式的人物。这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大诗人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的父亲,而更要归功于他继承和发展了拉莫汉·罗伊的思辨哲学和现实遗产。代温德拉纳特坚决反对偶像崇拜和种姓分立,并尝试推动印度本土思想改革来应对封建主义残余和英国等外来者的文化殖民。他的朋友和学生中,也涌现出如阿克谢·库玛尔·达塔(Aksay Kumar Datta)和克沙布·孙(Keshab Sen)这样的杰出人物,在其之后对印度启蒙进程有着深远影响。
中译者:潘敬一,中国美术学院研究生。
主 编:闻中,中印古典思想研习者,哲学博士。现任职于中国美术学院。
目录
第一章\001
第二章\004
第三章\007
第四章\011
第五章\015
第六章\020
第七章\025
第八章\028
第九章\031
第十章\035
第十一章\040
第十二章\044
第十三章\046
第十四章\049
第十五章\056
第十六章\062
第十七章\065
第十八章\071
第十九章\075
第二十章\080
第二十一章\084
第二十二章\089
第二十三章\095
第二十四章\101
第二十五章\104
第二十六章\107
第二十七章\112
第二十八章\116
第二十九章\119
第三十章\121
第三十一章\125
第三十二章\131
第三十三章\136
第三十四章\139
第三十五章\144
第三十六章\152
第三十七章\156
第三十八章\160
第三十九章\164
附录B\168
无
《风仪与秋月》为印度思想家德温德拉纳特·泰戈尔的传记作品,记述了他中青年时期近30年的人生历程,尤其是文化哲学思想的发展形成过程。书中涉及了德温德拉纳特所生活时代的经济、社会、文化等诸多方面,具有一定的历史文化价值。书中以第一人称记录,用尽可能详尽且真诚的语言记述了德温德拉纳特从质疑到重拾信念的心路历程。书中的自白更是超越了文化语境,让全世界的读者都能对其经历感同身受。
第一章
我的祖母非常喜欢我。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童年时的一切。我在她身旁坐卧、吃饭。每次她去迦梨神庙时我都陪着她。当她离开我去贾格纳特-克舍特拉和布林达班时,我忍不住痛哭流涕。她是一个虔诚的宗教女性。每天一大早,她就在恒河里洗澡;每天她都亲手为沙利格拉姆编织花环。有时她会发誓崇拜太阳,从日出到日落整日向太阳献上贡品。在这些场合,我也曾陪伴她一起在露台上晒太阳,并且不断地听到祖母反复念诵着太阳崇拜的咒语。因此,这些咒语很快对我来说变得很熟悉。
“我敬礼白日的使者,红如爪哇花:
迦叶巴的光辉之子,
黑暗的敌人,
一切罪孽的毁灭者。”
其他时候,迪迪玛曾经举办过哈里巴萨节,整个晚上都有卡塔和基尔坦,他们的噪声让我们无法入睡。
祖母以前照顾着全家,大部分工作都是由她自己来动手做的。由于她杰出的家务技巧,所有的家务活都在她的指导下顺利进行。大家都吃完饭之后,她就吃点自己做的饭菜。我也尝了她的哈维施亚纳。而且我觉得她的这种圣餐比她为我准备的食物更合我的口味。她长相可爱,工作娴熟,宗教信仰坚定。但她不喜欢马沟桑/马沟桑公主的频繁来访。在某种程度上祖母由着她自己的想法,但同时这又伴随着她对宗教盲目的信仰。我过去常常陪她去我们家的老房子看家族供奉的偶像,但并没有离开她去外面的公寓看看。我会坐在她的腿上,从窗户静静地看着一切。现在我的迪迪玛已经不在了。但经过如此之久的追寻,我现在找到了“迪迪玛”,并且这也是属于她的“迪迪玛”;现在,我正坐在她的腿上,观看这个世界的盛会。
在她去世前几天,迪迪玛对我说:“我会把我所有的都给你,不会给别人。”不久之后,她给了我她盒子的钥匙。我打开它,发现了一些卢比和金币,于是我就告诉每个人我有“穆迪-穆奇”。印度历1757年,当迪迪玛临终时,我父亲已经外出去阿拉哈巴德旅行了。外婆来了,说不要再把病人关在屋子里了;于是他们把我的祖母带到了户外,想把她带到恒河边。但是迪迪玛还想活下去;她不想去恒河。她说:“如果德瓦卡纳特一直在家,你就永远没法带我走。”但他们不听她的,抬着她往河边走去。她说:“既然你违背我的意愿带我去恒河,我也会给你制造很大的麻烦,我不会就这样马上死去的。”她被关在恒河岸边的一个棚子里,在那里停留了三个晚上。在此期间,我总是在河边陪伴着她。
在迪迪玛去世的前一天晚上,我坐在尼姆托拉河岸靠近棚子的一张粗糙的垫子上。那是月圆之夜;皓月当空,灼热燃烧着的大地仿佛在不断迫近。他们正在向迪迪玛唱诵圣主之名:
会不会有这样一天,在说出哈里之名时,生命也随之离开?
伴随着夜风,声音微弱地传到我的耳朵里。就在此时此刻,一种对万物不真实的奇异感觉突然涌入了我的脑海。我好像不再是同一个人了。我内心突然对物质财富产生了作呕般强烈的厌恶。我坐的那张粗筵席似乎对我来说再合适不过,而地毯和昂贵的铺盖似乎令人生厌。我的脑海中唤醒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那年我18岁。
第十九章
从贝拿勒斯回来后,我发现我们的家族企业卡尔和泰戈尔公司,正处于摇摇欲坠的边缘。汇款支票拿到了,但汇票的钱却无处可寻。我们必须想方设法寻求资金以满足日常用度。这样的情况还能维持多久?同时,一笔30000卢比的账单到期了,但偿还账单的钱还未能找到。还款日益临近,可钱始终无法筹集。债主把账单拿了回去,空手而归。卡尔和泰戈尔公司因此失去了信用,我们也被迫关闭了办公场所。
1847年3月,卡尔和泰戈尔公司这一商业公司正式走向了倒闭。我那年30岁。在首席助理D.M.戈登的建议下,公司召开了全体债权人会议;公司倒闭三天后,他们都聚集在大楼三楼的一个房间里。D.M.戈登为我们的资产和负债准备了一份账目,并在债权人会议之前呈上。其中显示,我们公司的总负债为1000万卢比;可兑现的应付款项总额为700万卢比;因此,赤字为300万卢比。戈登对召集的众人说:“公司的持有者愿意用他们自己的财产填平赤字。去拿走公司的应付账单和资产吧,把你们所控制并隶属于公司持有者名下的地产也一并拿走。以此来偿还你们各自的应得款项。但是,有一笔信托基金并不属于债权清算的资产之中,只有这一资产你们不可以拿走。”
戈登在会上发言时,我对吉林德拉纳特说:“戈登先生是在警告债权人,任何人都不能碰我们的信托基金。这个时候我们应该站出来说,虽然信托资产不能卖掉,但是为了偿还我们的债务,我们准备拆解信托,甚至准备放弃信托来清偿我们的债务。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采取这一措施,以此能够使我们完全摆脱我们的负债。如果这些不能通过出售我们的财产来清算,那么信托资产也必须出售。”
另一方面,债权人一听到他们被禁止对某部分财产进行下手,便开始急不可耐地表现出不满意的迹象。但是下一刻,当他们听说,我们在自愿的、没有丝毫强迫的情况下,准备将我们所有的财产连同信托交到他们手中,且这笔钱不受法院的任何法令的约束时,他们惊呆了。在宣布这个提议后,我们看到许多善意的债权人感动得流下了眼泪。他们也为我们面临的困境感到悲痛。他们看到我们个人与公司的商业起伏无关,我们是无辜的,而不应受到责备。我们太年轻了,这种可怕的不幸降临到了我们身上。今天,所有这些财富和资产都是我们的,等到了明天,它们则消失得无影无踪,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是让他们充满怜悯的想法。他们不但没有因为自己的损失而感到恼火,而是感到了心都融化了一般的怜悯。这份怜惜是什么时候进入他们心中的?单单这份怜惜就唤起了他们内心的热情,让他们忍不住思索谁才是他们终生的朋友。他们建议,由于我们已经放弃了所有索赔,我们应该从资产中获得每年25000卢比的津贴,用于我们个人的开销。至此,债务人和债权人之间建立了友谊。他们中没有一个人为了兑现他们的账款而提起法律诉讼。他们将我们的全部财产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并由他们的主要人员组成了一个委员会来管理它。该委员会以1000卢比的薪水任命了一位秘书。在这位秘书的领导下,还有其他助理,他们继续以“卡尔和泰戈尔融资公司”之名开展事业。
在我们的债权人确定了他们对我们所有财产的宣称份额后,会议就结束了。末了,我们两兄弟踏上了回家的路。开车回家时,我对吉林德拉纳特说:“我们刚刚演示了什么是维施瓦吉·塔加,放弃了一切。”“是的,”他说:“现在让每个人都知道我们没有为自己保留任何东西,让他们说,德拉纳特们已经给了他们所有的一切。”我说:“如果人们这么说的话,法院不会听他们的。每当有人在法庭上提起诉讼时,我们都必须再次发誓我们已经付出了一切,我们一无所有。否则法律不会放过我们的。但只要我们身上还有一丝布,我们就无法站在法庭上,庄严地确认我们已经付出了一切资产。就像我们做的那样,我们放弃了一切,但我们无法起誓说做到了这一点。愿神明和公义保护我们。愿我永远不必在破产法庭上如此辩护。”如此交谈着,我们到了家。
事情如我所愿,我们所有的财产都假手他人了。就像我的心中,对俗世的事物已没有欲望那样,现在也没有任何世俗的东西是属于我的了;不管我喜欢与否,在这一点上,我的内心与现实达到了平衡。
在那愿望里,除了祈求闪电到来之外,可能再也没有其他的祈求。
那么,如果闪电真的降临并摧毁我的仓储和收成,我不应该感到惊讶。
如果,当我这样祈求闪电的时候,闪电来了,吞噬了一切,那我还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我过去所一直要说的是:“主啊,我只想要你!”他仁慈地接受了我的祈祷,并向我展示了他自己,剥夺了其他一切。“主啊,我连能在喝水前换点糖的只鳞片甲都没有。”我过去所祈求的已经得到应验。
往日是赤足踏在燃烧土地上的一天,而今日也是一样。我又前进了一步。我减少了仆从的数量,将我的马匹和车乘拿去拍卖,将我的吃穿缩减至合理的范围——成为一个居家修行的桑雅士。我从不考虑早上该吃些什么或是穿什么衣服。也不去想明天是应该留在家里还是离开。我彻底摆脱了所有欲望。我在奥义书中曾读到过那种弃绝一切欲望的人的平静与快乐;而现如今我在自己的真实人生中也品尝到了此种宁静和愉悦。就像月亮从魔神雷胡(Rahu,传说中吞噬月亮的魔神,雷胡会不断吃掉月亮但无法留住它,由此产生月食)嘴里逃走一样,我的灵魂也从俗世的物质中解脱,而感受到梵的天堂。“主啊,在无尽的财富中我的灵魂却饱受折磨,我无法找到你——现在,找到了你,我就找到了一切。”
那时,我从早到午都在沉思深奥的哲学学说。从中午到晚上,我致力于研究吠陀经、吠檀多哲学、摩诃婆罗多和类似的经典,并将梨俱吠陀翻译成孟加拉语。晚上,我常常坐在露台上,盖着一条宽大的毯子。在那里,梵修士、梵的崇拜追寻者和求真谛者,都会来坐在我身旁,与我讨论各种经典。这些讨论有时会持续到午夜之后。除此以外,我在这段时间还会查看《塔瓦菩提尼期刊》上的文章。
我们公司解散三四个月后,一天吉林德拉纳特对我说:“时间在流逝,但债务根本没有还清。老爷们(英国人)只是闲着,领着他们的工资。以这种速度还清我们的债务是没有希望的。如果再这样下去,即使是出售我们的宅基地也不能使我们摆脱这些债务。因此,我想向债权人委员会提出这个建议,如果他们能委托我们管理自己的事务,我们可以通过我们自己的努力,在不久的将来找到一些还清债务的方法,而且成本不高。”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不久我们就在债权人会议上提出了它。他们欣然同意并完全信任。然后我们把管理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把办公室转移到我们家,并聘请了一名英国经理和一名文员。我们就这样开始从我们自己家的瞭望塔上把卡尔和泰戈尔公司的风筝线卷起来。不过,它是否会中途断掉还是个未知数。
第二十六章
又是新的一年,随着秋季的动人魅力展现在眼前,我的胸中燃起了旅行的欲望。我无法决定这次去哪里。我便打算去河边旅行,想看看恒河上的船。在那里,我看到一艘大轮船,水手们正忙着干活。看来这艘船很快就要开动了。我问他们何时能到阿拉哈巴德(Allahabad)。男人们说两三天后船就要出海了。听到这是一艘远洋轮船,我觉得这是一个满足我出海航行愿望的绝佳机会。我立刻去找船长订了一间船舱,并抓准最后的时机登上船进行海上航行。我以前从未见过大海的蔚蓝海水。看着蔚蓝、波涛汹涌、无穷无尽的海洋上昼夜变化多端的美景,让我陷入了永恒之灵荣耀的深处。
轮船开抵海上后,在摇晃的海浪中度过了一个晚上,然后轮船于次日下午三点抛锚。我看到面前是一片白色的沙滩,上面似乎有一个定居点,于是我决定去看看这个地方。当我四处走动时,我看到一些脖子上戴着护身符的吉大港孟加拉人向我们走来。我问他们:“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在这里做什么?”他们说:“我们是商人。在今年的阿什温月,我们带来了母神(指杜尔迦女神)的画像。”我惊讶于在这个缅甸小镇凯克普居然也能听到杜尔迦法会这名字。什么!在这里也有杜尔迦法会!
之后,我回到轮船,驶向毛淡棉。当船离开大海,驶进毛淡棉河时,我以为就像从恒河口进入恒河一样。但是这条河一点也不美丽。水浑浊黏稠,到处都是鳄鱼。没有人在里面洗澡。抵达毛淡棉,船在此抛锚停下。在这里,一位来自马德拉斯的穆达利亚尔接待了我。他走到我面前自我介绍。他是一位政府高级官员,一位真正的绅士。他带我去了他家。在毛淡棉短暂逗留期间,我一直被他奉为贵宾,我们度过了非常愉快的时光。毛淡棉的道路干净而宽阔。在两边的商店里,只有一些妇女在卖各种商品。我从她们那里买了一些盒子和精美的丝绸。当我穿过市场环顾四周时,我来到了一个鱼市,在那里我看到大桌子上摆着待售的大鱼。我问这些大鱼是什么。“鳄鱼。”他们说。缅甸人吃鳄鱼。他们嘴上说着Ahimsd(不杀生)的佛教教义,但是鳄鱼在他们的肚子里躺着!
一天晚上,我在毛淡棉宽阔的街道上散步时,看到一个男人向我走来。当他走近时,我看到他是孟加拉人。那时我惊讶地看到这里居然还有孟加拉人。一个孟加拉人从哪里渡海而来的呢?孟加拉人无处不在!
他回答说:“不幸把我带到了这里。”我立刻明白了什么是他所说的不幸,便问道:“不幸持续了多久?”他说:“七年。”“你做了什么?”我问。“没什么,”他回答道,“我只是伪造了一张政府本票。我已经服完了我的刑期,但因为缺钱无法回家。”我提出支付他的旅费。但他可以去的家在哪里?他曾在那里创业,结了婚,过了一段幸福的生活。他现如今还有什么理由要回家,展露出一贫如洗的今容?
穆达利亚尔告诉我这里有一个洞穴值得一看,如果我想去他可以带我去看看。我同意了。新月涨潮之夜,他带来了一艘长船,船中间有一间小木屋。那天晚上,我和穆达利亚尔,带着船长和其他七八个人,上了船,在半夜时分启程出发。我们整晚都坐在船上。英国人开始唱他们的英文歌曲,并邀请我也唱孟加拉语歌曲。我时不时地唱几首赞美诗,他们根本听不懂,也不喜欢——他们只是笑。当晚行驶了二十四英里后,我们于凌晨四点到达目的地。我们的船靠了岸。
那时天还是黑的。离岸边不远处,一幢被树木和灌木包围的房子里闪烁着微光。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独自一人在黑暗中走向那个不知名的地方,看看它是做什么的。我看到一间小茅屋,里面有几个剃光头、身着黄袍的苦行僧。他们手里拿着蜡烛,并且把蜡烛摆得到处都是。我很惊讶在这里也能看到像贝拿勒斯的丹迪教派那样的人。丹迪教徒怎么会来这里?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佛教徒的法师、僧侣和导师。我正在默默地注视他们摆弄着光与影,这时其中一个人看到了我,把我带进了房间。他们给了我一张坐毯和洗脚的水,以此表达对我来访他们住处的欢迎。以礼待客是这些佛教徒的职责之一。
天亮了,我也回到了船上。太阳初升,然后穆达利亚尔的其他客人也来了,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一共有五十人。穆达利亚尔邀请我们所有人吃早餐。他买了几头大象,我们三四个人坐在一头大象上,以此穿过广袤丛林。这个地方布满了小山丘和茂密的丛林,大象是这里唯一的交通工具。下午三点,我们到了洞口。在这里,我们从大象身上下来,穿过齐腰深的丛林。洞口很狭窄,我们必须四肢着地匍匐着进入。爬了几步,我们就能站直了。里面很滑,我们的脚开始打滑。我们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一段距离。下午三点天黑了,就仿佛是凌晨三点一般。我们害怕的是,如果我们在通道中迷了路,我们怎么出去?那样的话,我们就会整天在这个山洞里晕头转向。这个想法让我无论走到哪里,都要留意狭窄开口的光线。在那个漆黑的山洞里,我们五十个人分散开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硫黄粉。我们每个人都将硫黄粉撒在所站的岩石中的裂隙中。我们就位后,船长点燃了他的粉末。于是,我们每个人也随之点燃了硫黄粉末。一瞬间,五十处亮光照耀了洞穴的五十个不同部分,使我们可以看到整个洞穴内部。多么巨大的洞穴啊!我们向上仰望,但它的高度超出了我们的视线范围。我们惊奇地看到洞穴内有着自然而多样的石头造型,它们都是由雨水的作用缓慢形成的。
之后我们来到洞穴外面,在山上野餐,吃完后返回了毛淡棉。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听到了几种乐器合奏产生的音乐声。我们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看到一些缅甸人在那里以各种扭曲的方式跳舞。船长和其他英国人加入他们的欢快舞蹈中,也开始兴致勃勃地跳起同样的舞步。一个缅甸女人,站在她家门口,看到贵族老爷们在取笑他们,在那些极度兴奋的人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他们就立刻停止了舞蹈和音乐,逃跑了。英国人极力劝说他们再跳舞,但他们不听,并三三两两散去了。这就是缅甸女性对男性的影响。
我们回到了毛淡棉。我去见了一位备受尊敬的缅甸官员,他很礼貌地接待了我。他坐在一把椅子上,下面垫着地毯布。我坐在另一把这样的椅子上。房间很大,在其四个角落,他的四个年幼的女儿正坐在那儿缝东西。当我坐下时,他说了一句“阿达”,其中一个女孩走过来,将一个圆形槟榔盒放在我手中。打开它,我看到里面有槟榔香料。这是佛教居士招待客人的方式。他给了我一些折枝,这些枝条属于他们国家一种美丽的开花树木,是阿育王树的近亲品种。我把它们带回家,种在花园里,但即使非常小心,也无法让它们在我的国家存活。这种树的果实是缅甸人最喜欢的美食。如果他们有十六卢比,他们将会全部拿来买这种果实。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极佳的美味,但对我们来说,甚至它的气味都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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