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一部18世纪的英语书信体小说,作者虚构了旅英华人李安济致友人的信件,借此讽喻英国社会,介绍中国文化。全书共有书信123 封,大量涉及中国的故事、寓言、语录、哲理,堪称面向 18 世纪外国读者的一部中国知识百科全书。
中国人李安济曾在广州居住,会讲英语,在欧洲商人的推荐下游历至伦敦。在这里,他广受欢迎,和英国朋友一起游历伦敦各地,和各阶层的人交谈,将见闻印象写信寄给北京礼部大臣冯煌。李安济离开中国后,他的儿子兴波来欧洲寻父,在途中被俘为奴,后设法逃走并解救一名女奴,父子二人的通信充满戏剧性的变故和道德说教。最终父子二人在伦敦团聚,兴波与他解救的女奴泽丽斯在伦敦完婚定居,李安济则与他的英国朋友继续游历世界。
作者:
奥利弗·哥尔斯密(Oliver Goldsmith,1728—1774),英国小说家、剧作家和诗人。代表作有小说《威克菲尔德牧师传》,剧作《屈身求爱》,诗歌《荒村》《旅行者》等。
译者:
王巧红,上海外国语大学比较文学与跨文化研究专业博士,大理大学外国语学院教师。目前主攻奥利弗·哥尔斯密研究。
前 言
第1封信
介绍中国哲人。
第2封信
中国哲人到达伦敦。他旅行的动机。对街道与房屋的描绘。
第3封信
继续描写伦敦。英国人的奢华及其益处。英国的绅士与淑女。
第4封信
英国人的骄傲。自由。两者的例证。报纸。礼数。
第5封信
英国人对政治的热情。一份样报。各国的风俗特点。
第6封信
因追求高雅而失去幸福。中国哲人的耻辱。
第7封信
智慧是为了让人快乐。旅行对一个哲人道德上的益处。
第8封信
中国哲人在伦敦街头被一位妓女所骗。
第9封信
英国人对女性的放荡。一个讨女士欢心的男子。
第10封信
中国哲人从北京到莫斯科的路程。达斡尔国的风俗。
第11封信
奢华的益处:使人更聪明,更快乐。
第12封信
英国的葬礼庄严肃穆。英国人热衷于恭维性的墓志铭。
第13封信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第14封信
中国哲人受到一位英国贵妇人的招待。
第15封信
反对凶残地虐待动物。来自琐罗亚斯德教《阿维斯塔》经文及其评注的一则故事。
第16封信
貌似真挚的书籍宣扬虚假信息。
第17封信
正在进行的英法战争,其动机是轻率的。
第18封信
一则中国妇女的故事。
第19封信
英国人及俄国人对待通奸妇女的方式。
第20封信
英国文学界的现状。
第21封信
中国哲人在英国剧院。
第22封信
中国哲人的儿子在波斯沦为奴隶。
第23封信
赞扬英国人为法国囚犯慈善募捐的行为。
第24封信
嘲笑庸医和售卖灵丹妙药的小贩。
第25封信
以劳国为例,说明王国的兴衰沉浮。
第26封信
黑衣人的性格特点,其矛盾行为举例。
第27封信
继续讲述黑衣人的故事。
第28封信
伦敦有大量老姑娘和单身汉的原因。
第29封信
伦敦的一个文学俱乐部。
第30封信
接着描写文学俱乐部。
第31封信
中国人的园林艺术精妙绝伦。描写一座中国园林。
第32封信
英国一些贵族的堕落行为。鞑靼人的蘑菇盛宴。
第33封信
中国人的写作方式。嘲笑英国杂志上的东方传说。
……
第118封信
荷兰人在日本宫廷中的卑微表现。
第119封信
穷人的苦难,以一名列兵的生平为例。
第120封信
论某些英国头衔的荒谬性。
第121封信
英国人优柔寡断的原因。
第122封信
嘲笑旅行者惯常的叙述方式。
第123封信
结尾。
译后记
序
范若恩
希腊文化和希伯来文化构成了西方现代文明的两大源头。在此之外,学界近年开始日益关注西方现代文明在两希文化之外的第三个源头,即启蒙思想兴起的18世纪。正是在这一世纪中,英国桂冠诗人怀特黑德(William Whitehead)咏叹道:
希腊和罗马已经使人厌倦
两国魅力不再……
今夜的诗人乘着鹰翼,
为着崭新的真理,向着光之源头翱翔
直至中国的东土,勇敢地带回
孔夫子的教诲,让英国人聆听。
回眸历史,这一时期所产生的理性、科学、自由、民主等启蒙思想观念塑造了现代之西方。 然而, 作为时间概念的18世纪,其空间内涵已经急剧扩张, 发生了根本性转变。 这一时期也是现代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和西方的世界观念初步形成的关键时段。霍格森等学者认为世界体系出现于14世纪,在17世纪晚期之前,东方一直是这个体系的中心, 而欧洲反而只是它的边缘。 法国学者施瓦布(Raymond Schwab)在20世纪中期甚至认为,正是对东方的发现推动了西方的第二次文艺复兴。大航海时代使得欧洲与非洲、亚洲、美洲一系列他者文明相遇,加速了西方对固有的思想观念、知识体系的革新和启蒙思想的形成。他者的文明,尤其是东方的文明,并非仅仅作为西方的对立面或者器物层面的风尚而存在,而是深刻地融入到西方现代的历史进程中,成为后者学习借鉴的对象和反思构建自我的方式。这即杜克大学已故比较文学学者阿拉瓦穆登(Srinivas Aravamudan)提出的,世界并非从东西对立中产生,而是源于多种差异性、知识、认识与趋向,“世界文学发轫于在人类的探索中被置于一起的各种语言的语言学和文化解码”。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课题“18世纪欧亚文学交流互鉴研究”,研究团队于2021年组建,当年获准立项。本课题在18世纪世界体系建立的总体语境中思考欧亚文学交流的全貌。 作为其子课题,“长18世纪欧洲涉东方题材文学目录汇编和精选译注”着力发掘在18世纪欧亚文学交流中有影响的欧洲文学作品,进行目录编纂,并从中选择部分关键作品进行注释译介,以供国内学界和读者跨越语种进行快速阅读和研究。子课题选择文本的标准为:(1)覆盖18世纪文学主要体裁;(2)包括本课题所研究的英、法、德三大欧洲语种在内的作品;(3)具有高度的时代意义,能代表18世纪欧洲文学的东方意识演进的不同阶段。在前期研究和专家咨询的基础上,本子课题于2022年拟定翻译五部对18世纪欧亚文学交流互鉴研究具有关键性意义且无中译本的作品,包括英语作品两部、法语作品一部、阿拉伯语作品一部、多语种东方题材作品合集一部。其中多语种作品集辑录的篇目处于开放状态,将不断根据目录编纂及目录数据定量分析计算的成果吸纳当时传播力最广、对中国学者最重要的文本。18世纪欧亚交流的成果纷繁耀眼,我们希望这个译作系列未来会被不断扩充。
第一辑首先推出《迪亚卜行记》《世界公民》《环游世界(1772―1775)》三部作品。下面先就这三部作品做一个简介。
一
《迪亚卜行记》的作者汉纳·迪亚卜(?annā Diyāb)和法国东方学家加朗(Antoine Galland, 又译作迦兰)合作, 在18世纪初首次将《一千零一夜》译介到欧洲。对迪亚卜晚年撰写的《迪亚卜行记》的译介或许将推动我们部分重构18世纪世界文学历程。加朗对《一千零一夜》的翻译被认为是世界文学史上最重要的事件之一,其影响之于西方文学“犹如另一部东方故事集《圣经》对西方的影响”。 旅居巴黎的奥斯曼土耳其青年学者迪亚卜在1709年参与合译,并和加朗一起伪译了16个原本不存在于古代阿拉伯《一千零一夜》手稿中的故事,其中就包括最为核心且已家喻户晓的《阿拉丁》和《阿里巴巴》。 长期以来,加朗被认为主导了《一千零一夜》的翻译和伪译工作,他被认为对后者的口头语言和过于色情暴力的内容进行了雅化或删改,使之符合18世纪初法国人的阅读风尚。同时,他所伪译的《阿拉丁》《阿里巴巴》等故事富有欧洲特质,尤其是《阿拉丁》讲述主人公如何通过个人奋斗挑战出身,改变命运,是18世纪欧洲小说中耳熟能详的情节。而这一故事以“虚构的中国”为背景,传递了一个最终高度归约化的“东方”概念,并充满对来自非洲的魔法师和其精灵奴仆以及犹太人的歧视,折射出18世纪初兴起的西方对世界的野心。
迪亚卜的作用则从2015年起才开始获得一定关注。 迪亚卜于1764年撰写旅欧行记,该行记于1945年被梵蒂冈图书馆收藏。 由于头十页已经遗失,该行记长期被当作无名手稿,20世纪90年代,才被鉴定为迪亚卜所著。近年,这一游记先后被翻译为多种欧洲文字。霍塔(Paulo Lemos Horta)已经将其和《阿拉丁》进行比较,开始展示出《阿拉丁》生成的另一条路径:一方面,这位东方人对欧洲文明满怀欣赏,他在旅法期间游览凡尔赛宫,观看城市盛大庆典,甚至遭遇了一个法国少年含冤被处决,这些都构成了《阿拉丁》的部分背景;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他以中国人 / 东方人阿拉丁战胜西来魔法师为主要情节,实质上隐喻了自十字军东侵以来西方对东方的觊觎和东方对此的抵抗,也暗含着对中国参与抵抗的期望。他刻画了魔法师对魔戒精灵的奴役和阿拉丁受冤,其笔下的东方首都和阿拉丁的豪华宫殿从外观上看更像巴黎和凡尔赛宫,这些都对当时法国“自由的土地”的对外宣传和法王路易十四的专制与穷奢极欲形成了讽刺,并解构了18世纪开始盛行于西方的将东方等同于专制、奴役、奢靡的本质主义。而他的《阿里巴巴》所描述的阿里巴巴靠盗窃而实现的暴富和杀死复仇强盗的残忍,嘲讽了身边的法国人的发迹,产生了某种道德批评,谴责他们在东方的肆意搜刮。
同时,他描绘的东西往返之旅,覆盖了土耳其、北非、意大利、法国等多个欧亚著名国家和地区,并且,他和西方上至法王路易十四下至各地平民百姓的各阶层人物有广泛接触,以生动幽默的语言道出各地风貌以及18世纪东西交往的种种画面。游记文学多以西方人游历东方为主,这一记载18世纪东方人眼中的西方的游记极为可贵。
二
当代著名比较文学学者勒菲弗尔(André Lefevere)认为,如果某一文化系统内部的作家仅凭自身作品难以推动系统变革,翻译则将变为他们使用的主要力量,甚至他们会选择以伪译的策略“掩护”其写作,以“免受攻击”或者“避免直接和主流诗学对抗”。具体到18世纪,当代政治学家本尼迪克特·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也认为:“地理大发现已经使人们无须再从已消逝的远古中寻找模式了。在乌托邦作家之后接踵而至的是启蒙运动的先觉者,如维柯、孟德斯鸠、伏尔泰以及卢梭。他们愈来愈常借用一个‘真实的’非欧洲为素材,从事密集的颠覆性写作,以攻击当时欧洲的社会和政治制度。”
英国作家哥尔斯密(Oliver Goldsmith,又译作戈德史密斯、 戈尔德史密斯)的《世界公民:中国哲人信札》(The Citizen of the World: Letters from a Chinese Philosopher, Residing in London, to His Friends in the East)就是这样的一部跨文化作品。17―18世纪,大量中国的器物(如瓷器、漆器、织物、墙纸)和它们的欧洲仿制品掀起了风靡欧洲的中国热。与此同时,欧洲启蒙思想家在中国文化中更看到了自然、理性、道德等他们孜孜以求的理想精神。中国君主被伏尔泰等法国思想家视为柏拉图心目中的哲学王,而中国的政治制度则被认为是道德和法律完美结合的化身。在英国,坦普尔爵士(Sir William Temple)早在17世纪末就称赞中国人在孔子教诲下,“学习并致力完善自然理性, 在一生所行中不会犯错或偏离自然理性”。 将遥远的异邦理想化,其目的是引入对本国的思考甚至批评。18世纪的欧洲文学就流行以一个来自异邦的旁观者的视角,借助后者外国人的身份,深入对比不同文化的差异,进而针砭时弊,以求推动自我的革新。意大利人马拉纳的《土耳其间谍》、法国的孟德斯鸠的《波斯人信札》和德·阿尔让的《中国人信札》等18世纪名著均为此类代表。在英国,霍勒斯·沃波尔(Horace Walpole)于1757年推出了《旅居伦敦的中国哲学家叔和致北京友人李安济书》(A Letter from Xo Ho, a Chinese Philosopher at London, to His Friend Lien Chi at Peking),借中国人叔和之口抨击英国政治和英国人的性格,这就直接启发了哥尔斯密创作出18世纪欧洲涉中国题材文学中最主要也是最有影响力的作品《世界公民》。
哥尔斯密的《世界公民》采用书信体形式,借虚构旅英河南人李安济和友人、家人的通信,讽刺英国社会,介绍中国文化。当时英国著名的《绅士》杂志1756年1月卷刊登了一首中国乐曲的曲谱,作者化名A. B.,声称这首曲子是一位从葡萄牙辗转至伦敦的中国商人曾为其演奏的,“曲调简单,却有我国大多数乡村舞曲缺乏的勃勃生气”。这是中国音乐第一次在英国奏响。据考证,其演奏者名为林启(Loum Kiqua),曾与约翰逊博士会面。沃波尔和哥尔密斯有可能通过后者结识了这位中国商人,并将其名字转化为李安济。《世界公民》全集包括123封信件,涉及大量中国故事、寓言、语录、哲理,堪称面向18世纪读者的一部中国知识百科全书。哥尔斯密曾说:“如果一个作者弄不清楚什么是中国,什么不是中国,他完全可以聊以自慰,因为很少有读者能识别这是哄骗。”他笔下的李安济口吻、 言辞夸张, 让一部分研究者认为他塑造出一个滑稽丑陋的东方主义他者甚至东方主义骗子(带有东方色彩的骗子);但如果我们将其作品放入英国从艾迪生以来的讽刺传统中,则可看出李安济属于艾迪生、斯梯尔创造的旁观者俱乐部中如考弗莱爵士等目光独特、语言辛辣的批评者类型。哥尔斯密借这一人物,并非只是讽刺英国,更是表达了一种对于未来的世界的愿景。与李安济形影不离的是其英国好友黑衣人,他性情古怪,却在和李安济的交往中不时显露出率真善良的一面。他既是哥尔斯密的自我投射,又何尝不是作者在借外国人之眼光对国人百般讽刺之余,塑造的一个理想的英国人形象?而在小说的尾声,李安济之子和黑衣人的侄女历经患难而终成佳偶定居英国,李安济则和黑衣人周游列国,更直接表达了作者对于东西融合,创建一个更美好世界的愿景。
三
与世界的遭遇在18世纪促使西方不断发展着新的知识体系和价值观。福斯特(Georg Forster)的《环游世界(1772―1775)》更是从德国人的视角记叙了18世纪英国著名的库克船长的南太平洋远征。福斯特十岁便跟随其父在俄罗斯长途考察,广泛收集生物标本。十八岁和父亲一起加入库克船长的第二次南太平洋探险。《环游世界(1772―1775)》先后以英德两种语言发表, 以优美的散文形式描绘了波利尼西亚等南太平洋地区的社会文化风貌。
《环游世界(1772―1775)》尤其体现了启蒙时代欧洲的东方观。福斯特秉持时代的世界主义和科学精神,并未将南太平洋文化刻画为时人热衷的“高贵的野蛮人”或者原始落后状态。他认为“地球上的各个民族都值得我以善意对待。我的赞誉和指责都不带任何民族偏见”。 他指出每个民族每种文化都有适合自身的独特的发展道路,即使不同文化发展程度的高低是客观存在的,也是其所处的自然环境的艰苦程度决定的。
此书甫一问世,便轰动全欧,产生了深刻的社会影响,福斯特由此在不满二十四岁时便被选入英国皇家协会,后又在其他国家获得此类殊荣。德国诗人克里斯托夫·马丁·维兰德称赞这本书是18世纪最重要的一本书。 即使在今天,它仍是最重要的欧洲游记文学之一。这本书对德国文学、文化和科学也产生了重大影响,参与形塑了亚历山大·冯·洪堡等科学家和后来的许多人类学家。阅读此书,无疑会丰富我们对18世纪欧洲东方观乃至启蒙思想整体的内涵与外延的认识。
19世纪的文学家吉卜林曾说:
东方是东方,西方是西方。
两极永远不会相遇。
这或许是19世纪欧洲人的心态。但18世纪初的歌德,在阅读《一千零一夜》后完成了他的《浮士德》第二卷,并顺手在一张稿纸上写下一首诗,其中一部分为:
充分认识自己和他人的人,
就不会忽略:
西方和东方,
不再分开。
从中国的思想文物与英国启蒙运动的关系来看,《世界公民》应该说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里程碑。
——范存忠
“世界公民”意味着广泛的普遍性,我认为在这里,中国已经被带进世界文化的总体对话之中。
——史景迁
● 这本书的价值首先是文化意义上的,在这里,你可以看见18世纪英国人眼中的中国——传教士笔下奇异风俗和有趣寓言的诞生地,伏尔泰等思想家心中遥远而理想异邦,以及经过层层转述和改编之后的孔子、孟子、庄子……
● 而从直接的阅读体验上来说,它的吸引力在于,作者诙谐而犀利的讽刺,有些甚至放到今天也不过时,而且金句频出——
“在英国,每个会写字的人都可能成为作家。因为根据法律,他们不仅有畅所欲言的法定自由,也有尽情地把话说得索然无味的权利。”
“我们在公开场合发表的批评意见,并不是要为作者伸张正义,而是为了让别人对我们卓越的鉴赏力印象深刻。”
“要想使广大崇拜者站在我们这一边,只要试图取悦极少数人就足够了。”
第97封信
几乎所有的文学主题都已经被穷尽了。
李安济·阿尔坦济寄北京礼部尚书冯煌。
这里的书商通常是这样做的,当一本书在某个主题上给人带来普遍的愉悦时,他们就会根据同样的计划再推出几本书,这些书肯定会有购买者和读者,因为人人都希望看到令人愉悦的事物。第一部作品的作用是唤起而不是满足人们的兴趣;兴趣一旦被唤起,最轻微的努力都会使其继续发展;第一部作品的优点会散发出足够的光芒,照亮接下来的努力;在这部作品的优点被耗尽之前,人们不会对其他主题产生兴趣。一部愚蠢的作品就这样紧随一个受人称赞的作品而来,使人的思考脱离了令其快乐的对象;就像在一个发射了炮弹的炮筒里塞海绵,让炮筒可以准备好下一次发射。
然而,这种将一个主题或一种特殊的写作方式榨干的方式,实际上排除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复兴这一主题或方式的可能性;餍腻的读者带着一种文学上的反胃转身离去;尽管书名是每一本书里被阅读最多的部分,但他几乎没有足够的毅力去打开书翻到标题页。
我自己也是其中之一。我现在对几个主题和几种不同类型的作品已经麻木了:这些主题最初是否讨人喜欢,我不敢断言;但现在,只要在广告中看到新书的名字,我就会唾弃它;即使在第二页中,作者承诺会把自己的脸整齐地刻在铜版画像上,我也没有丝毫好奇心去看
第一页以外的内容。
在阅读中,我已经成为一个十足的美食家,普通的牛肉或坚硬的羊肉是绝对不行的。我喜欢吃中国菜中的熊掌和燕窝,我喜欢用浓烈的阿魏酱汁或用大蒜熏烤过的食物。因此,上百种睿智、有学问、道德高尚、立意良好的作品,对我来说毫无魅力可言。因此,就我的灵魂而言,我再也找不到足够的勇气和风度,去阅读两页以上的关于上帝和自然的思考,或关于天意的思考,或关于自由恩典的思考,或者关于任何事情的思考。看完每日沉思类的书后,我不再沉思了。关于不同主题的文章也不能吸引我,尽管它们从未那么有趣过;至于葬礼布道,甚至感恩布道,我既不会为之哭泣,也不能为之欢欣。
我很少看标题以外的内容,但主要对于温和的诗歌。事实是,我看书是想知道一些新的东西,但在这里,读者什么也没有获知。他翻开书,看到的是非常精美的词句,的确很好,韵律也非常准确,但没有得到任何信息。他的想象中浮现出一堆艳俗的意象,就像梦中之景,但好奇心、归纳、理性和一连串的情感都在沉睡。诗或者有益,或者有趣,那些在愉悦心境的同时又能治愈心灵的俏皮话已被完全遗忘;因此,如果读者想欣赏现代人称赞的此类作品,为了获得愉悦,就必须要先抛开理智,以臃肿而复杂的修饰语作为补偿和指导,并专注于绘画,仅仅因为它们的确都是精耕细作的产物。
然而,如果我们审视一下自己的内心感受,就会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种用力的矫饰;我们会发现,我们的掌声与其说是来自我们内心的感受,不如说是来自他人的感染,而我们自己进一步扩散了这种感染。有一些主题,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徒劳无益的,但大家却又互相推崇,认为值得赞扬。但这种强加于人的现象主要出现在文学作品中,人们公开抨击他们私下里津津乐道的东西,在国外称赞他们在国内厌恶的东西。事实上,我们在公开场合发表的批评意见,并不是要为作者伸张正义,而是为了让别人对我们卓越的鉴赏力印象深刻。
但是,让已经赢得如此掌声的此类作品享受这一切吧。我不想减少它们的名气,因为我从来没有足够的能力为它们增光添彩。但今后恐怕有很多诗,我只能读其标题。首先,所有关于冬天、夏天或秋天的颂歌,简而言之,所有的颂歌、长短句抒情诗和独唱抒情诗,今后都会被视为过于文雅、古典、晦涩和高雅,无法阅读,完全超出了人类的理解力。田园诗很美——对于那些喜欢它们的人来说,但对我来说,迪尔西是我曾与之交谈过的最平淡无奇的家伙之一;至于柯吕东,我不喜欢与他为伍。挽歌和宗徒书信对于写作的对象来说很好;至于史诗,我一般只读前两页就能明白整个结构。
然而,现在的悲剧都是很好的、指导性的道德布道,如果你不喜欢美好的事物,那将是一种过错。在那里,我学到了一些伟大的真理,比如,我们不可能预知未来的道路,惩罚总会降临到恶棍身上,爱是人类胸怀中最美好的抚慰,我们不应该反抗上天的意志,因为反抗上天的意志,上天的意志就会被反抗;还有其他一些同样新颖、细腻和令人震撼的感情。因此,每一部新的悲剧我都会去看,因为悲剧里的道理,如果与适当数量的鼓声、喇叭声、雷声、闪电声或场景转换的口哨声混在一起,就会产生一种还不赖的和声。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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