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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调查:重走营造学社川康古建筑调查之路
八十年弹指一挥间,那些崖墓、汉阙、建筑、城市,它们,有的还在地上。有的,已只在纸上。
ISBN: 9787559871855

出版时间:2024-08-01

定  价:78.00

作  者:萧易 著

责  编:邹湘侨,唐划弋,余向丽
所属板块: 文学出版

图书分类: 纪实文学

读者对象: 大众

上架建议: 文学/纪实文学
装帧: 精装

开本: 32

字数: 150 (千字)

页数: 456
图书简介

1939年8月—1940年2月间,梁思成领导的中国营造学社在四川、西康走访了35个县市,拍下3100多张照片,这就是营造学社川康古建筑调查,也是营造学社历时最久的一次调查,共173天,却一直鲜为人知。

本书沿着当年营造学社川康古建筑调查路线,重走考察之路,将营造学社的调查对象一一考证,重现当年梁思成与他的同伴们的考察经历,结合营造学社拍下的调查照片与今天的现场照片,让读者再次看到川康古建筑的过去与现状。

全书约15万字,图约260张,以营造学社当年的考察路线为顺序,兼及地域特色划分章节。

作者简介

萧易,作家,曾出版《寻蜀记——从考古看四川》《影子之城》《空山——寂静中的巴蜀佛窟》《知·道——石窟里的中国道教》《古蜀国旁白》《纵目神时代》《金沙》等专著,即将在本社出版《中国营造学社川康古建筑调查图录》《石上众生——巴蜀石窟古代供养人》等。

图书目录

成渝之间 /

陪都前后的山城重庆

从明蜀王府到陈举人府

安澜索桥

中国第一竹索桥的前世今生

西康纪行 /

“汉阙翘首”高颐阙

芦山访古

太守、将军与县令

沿江南下 /

破镜重圆的夹江千佛岩

白崖崖墓

祠堂中的汉代春秋

与营造学社失之交臂的宋元建筑

彭山崖墓

石头上的建筑史

寻找明代平盖观

北上蜀道 /

新都古寺三绝

唐塔、梁碑与明构

拼接西山观

中国最大的道教石窟群

重返金牛古道重镇梓潼

广元

武后皇泽千佛重影

东行嘉渠 /

阆中

穿行在唐代梵音中

南部禹迹山大佛

蓬溪县

鹫峰寺 定香寺 宝梵寺

穿行在汉阙之乡

石窟之乡 /

潼南石窟

大中八年四娘遇贼记

“得而复失”的大足石刻

濮岩寺

石窟里的合州刺史们

内迁李庄 /

板栗坳

史语所李庄往事

戎州故城旧州塔

拼接观音寺

一座明代寺院的营造与重现

广汉照片中的古城标本

序言/前言/后记

中国营造学社八十多年前在四川调查的3000多张照片,今年整理汇成《中国营造学社川康古建筑调查图录》(六册)出版。萧易还根据重走当年营造学社川康古建筑调查路线的见闻,写下了这本《漫长的调查》。

1939年秋季至1940年2月,父亲梁思成和刘伯伯刘敦桢率队,带领莫宗江和陈明达二位先生到四川省和西康省进行了一次范围广泛的古建筑野外调查。半年中他们走过35个县,调查了730余处汉阙、崖墓、摩崖、古建等。与此同时,母亲林徽因和刘致平先生留守在昆明乡下的麦地村,在一座叫“兴国庵”的小庙里开展学社日常工作,兴国庵大殿成为临时的古建研究工作室,木架支撑起一块木板成为绘图台,上方立着几尊菩萨,工作台与菩萨们共处一殿。

他们首先考察了重庆、成都及周边的古建筑,当时日本敌机在四川狂轰滥炸,考察工作只能在警报间隙中展开,趁着警报稀疏时扛着仪器出城或返回。行走在兵荒马乱之中,他们随身都携带着由重庆市政府颁发的护照,以备军警时时盘查。父亲的护照上写着:“为发给护照事,兹有中国营造学社社员梁思成,现年三十九岁,广东新会县人,由重庆到 调查古建筑遗迹,特发给护照,希沿途军警查验放行勿阻,该持照亦不得携带违禁物品,致干查究。”这一路,他们往返于岷江沿岸、川陕公路沿线、嘉陵江沿岸,跑了大半个四川。

四川省的木构建筑大多毁于“张献忠之乱”,但境内保存了大量的汉阙,其总数约占全国汉阙的半数以上。崖墓数量也很可观,在岷江、嘉陵江两岸,崖墓时而散布,时而集中,随处可见。最多的要数摩崖石刻,那里几乎找不到一个没有摩崖石刻的县城。虽然学社没有找寻到明清以前的木构建筑,但大量的石阙、崖墓均反映出汉代建筑的营造法式,这是华北地区所难见到的。

摩崖石刻中往往刻画出人们想象中的西方极乐世界,以及其中各种类型的亭台楼阁,建筑各细部处理准确、比例逼真,它们是研究唐代木构建筑的宝贵资料。总的来说,川康考察虽然在木构建筑方面收获不大,但发现的汉阙、崖墓、石刻大大填补了建筑史中汉唐阶段的空白。

学社团队到川康两省展开野外考察期间,我们曾收到过父亲的来信,厚厚的一沓。那是十多张“考察连环画”,画面上他们走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之间,脚夫们手上抬着滑竿,嘴里喊着号子。脚夫通常两个人抬滑竿,一前一后,后面的人看不见前路,全靠与走在前面的脚夫对话来实现默契配合。父亲的连环画记录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他的画将这些景象描绘得惟妙惟肖,读之如临其境:

前面脚夫喊:左边一个缺!(告知有个坑)

后面脚夫和:来官把印接!(官场术语,回答知道有坑)

画上,正画着路前方有个不大不小的坑。他还把自己和刘伯伯都画了进去:脚夫们挑着滑竿前行,父亲在后面的滑竿上坐着,前面则是刘伯伯,他们听到脚夫文绉绉的号子,一时乐得前仰后合。读信的母亲、我和弟弟也笑得前仰后合。又见另一张画上写着:

前面脚夫喊:天上鹞子飞!(告知不要只看天,注意脚下)

后面脚夫和:地下牛屎堆!(回答知道有牛屎)

父亲的画上画的就是他和刘伯伯两个人被滑竿抬着,向远处眺望的景象。天空中还有鸟儿盘旋,前路上依稀可见一坨牛屎,正是脚夫们号子里喊的意思。

还有一张上画着:

前面脚夫喊:左边一大排!(相遇很多人)

后面脚夫和:一个一个数起来!(注意到来人了)

这就是到了人多的地方了。我还记得父亲在画面的左侧画了一大排当地模样的各色人等,他们有的扛着菜,有的拎着筐,表情丰富各异,穿着也各不相同。

更有意思的是:

前面脚夫喊:左手一枝花!(前面碰到一位女士)

后面脚夫和:没钱莫想她!

看父亲的画上,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士正从脚夫们身旁经过呢!

脚夫们一前一后喊着滑稽的号子,路上接连不断地发生着一系列故事,那画面真是被父亲描绘得妙趣横生。母亲看了开怀大笑,我和弟弟看得不眨眼睛。

这一叠西南考察时期留下来的连环画,画面生动,让人身临其境,如同亲耳聆听到脚夫的号子一般,一张张图画让全家人看得乐不可支,给我们当时凄苦寂寞的生活带了许多欢声笑语。几十年过去了,父亲画中那每一笔都令我记忆犹新。

1940年11月下旬,中国营造学社决定随同工作关系密切的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下文简称“史语所”)迁往四川南部的李庄。由母亲带领全家(外婆、我和弟弟)与刘敦桢伯伯一家同行。父亲留下治病,治愈后再到四川来。

12月13日上午,我们从宜宾坐小木船(下水船)前往李庄,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离宜宾约60里的李庄。我们一家后来在李庄住了五年半,直到1946年夏天才离开。

李庄镇在长江南岸,是一个青山绿水、树木繁茂的地方。镇南有与长江平行的起伏山脉,不太高的小山上是成片的橘林和茂密的竹林,江边有多人才能合抱的大榕树和宽阔的草场,沙土地上生长着颇有名气的李庄花生。在物资匮乏的抗战时期,这里是一个得天时地利的好地方。因此,不仅中央研究院史语所和社会所、中央博物院以及营造学社等学术单位迁来了,同济大学也差不多在同一时期从云南迁来。一时间,这个小镇成了抗战时期后方人才荟萃的文化中心。

但是,李庄也是一个气候比较阴冷潮湿的地方。入川后不到一个月,母亲肺结核症复发,病势来得极其凶猛,连续几周高烧四十度不退,从此失去了健康。尽管她稍好时还奋力维持家务,继续协助父亲做研究工作,但她身体日益衰退,成为常年卧床不起的病人。

我们到达李庄后,立即前往离李庄镇约两里路的上坝村月亮田,中国营造学社的“社址”就在这里,也是我们居住的地方。我在到李庄当天的日记里写道:

我们的房很大很好,院里有芭蕉,我很高兴。我们都坐在树下,把芭蕉叶撕成一条一条的,编成凉席。晚上大家合在一起吃面,很是热闹。

中央研究院史语所在另外一个地方,叫作板栗坳,社会所在门官田,中央博物院位于李庄镇的张家祠。叔叔梁思永是史语所的研究员,记得母亲那个时候身体还很好,乘坐滑竿去板栗坳看望三叔,回来跟我讲:

板栗坳好极了,大块大块的石板,大棵大棵的梅花、茶花,上五百五十五层台阶才到上面。

这一句我写在日记里头,印象还很深。在母亲的记忆中,板栗坳不仅建筑物漂亮,环境也非常优美。

2018年,萧易根据父亲与刘致平先生应广汉邀请拍下的560张照片,写成了《影子之城》一书,将小城广汉作为中国城市布局的标本,讲述建筑与城市、建筑与中国文化的关系,也拉开了川康古建筑再次研究、调查的序幕。这几年,他重走川康古建筑调查之路,讲述了父亲与刘敦桢伯伯等人抗战年间一段鲜为人知的调查,也勾勒出了一个八十多年前的四川。照片中的很多地方,崖墓汉阙,石刻建筑,他都一一走过。零散的照片经由他之手,变成了一座座立体的建筑;八十多年的变迁在他的笔下,读来是如此亲切,却又触目惊心。

今天,我将所记得的有关四川的往事讲出来,权以为序。

梁再冰 口述 于葵 执笔

2023年6月11日

编辑推荐

★尘封数十年,营造学社不为人知的旧照重见天日 中国营造学社川康古建筑调查鲜为人知,其调查时拍摄的大批照片更是到21世纪才被人们重新发现,我社由此策划出版《营造学社川康古建筑调查图录》(共6卷),为首次公开出版这一批珍贵的照片。本书选取这套图录的精华内容,着力展现营造学社用脚步丈量的古代中国。

★海量旧照与今昔对比,凝结数十年来的历史变迁 当年,梁思成与他的同伴们克服各种艰险,用173天穿梭在巴蜀大地上,用3100张照片留下了中国古建筑瑰宝的身影。八十多年后,本书引导读者找寻到这段历史,以两辈人的视野,注视那些崖墓、汉阙、建筑、城市——它们,有的还在地上,有的,已在纸上。

★知名文物古迹探访者对先行者足迹的追寻 作者萧易十几年如一日积极参与对文物古迹的走访调查,并以此为基础创作了许多作品,这份经历在本书中有深刻的印记。书中展现了他对古建筑及其相关文化历史的深入了解,而作为同样“行万里路”的调查者,他对这段八十年前的旅程如同跨时空对话般的感想亦相当值得关注。

精彩预览

文昌祖庭七曲山

28日,营造学社前往梓潼最后一处点位——七曲山大庙。七曲山在梓潼城外九公里处,传说是文昌帝君祖庭。早年在河北、河南调查时,梁思成就发现,中国几乎每个县城中都有文庙与文昌宫,文庙祭拜孔子,文昌宫供奉文昌。中国读书人历来相信能否取得功名,寒窗苦读固不可少,冥冥之中还有神灵主宰着这一切,而功名利禄的赐予者便是文昌帝君。晚清中国文昌宫的数目一度超过了文庙,官吏士子趋之若鹜,这也是道教拿捏中国人心的一大杰作。

文昌帝君本是七曲山上的地方小神梓潼帝君,《明史》载:“神姓张,名亚子,居蜀七曲山,仕晋战没,人为立庙。唐、宋屡封至英显王。道家谓帝命梓潼掌文昌府事及人间禄籍,故元加号为帝君,而天下学校亦有祠祀者。”《明史》所载并不够清晰,连这个张亚子都是虚构人物——晋宁康二年(374年),蜀人张育起兵反抗前秦苻坚,自称蜀王,兵败被杀,后人在七曲山为他建祠;当时七曲山上还有座供奉梓潼神的亚子祠,这两座祠离得很近,久而久之便合称为“张亚子”。

宋代之后,梓潼神逐渐与科举联系了起来。诗人陆游在《老学庵笔记》中记载,有个叫李知几的学子祈梦于梓潼神,当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来到成都天宁观,有道士指着观前的支机石对他说:“以此为名,则可及第。”李知几遂改名为李石,而以知几为字,果然如愿取得功名。蜀地士子经金牛道赴京赶考,路过七曲山往往焚香祭拜,他们来到长安后,取得功名者自然不乏其人,梓潼神的神异故事也慢慢在长安流传,甚至有“士大夫路过遇刮大风必至宰相,进士路过碰到风雨必定夺魁”的说法。

宋代梓潼神还只在巴蜀境内流传,它最终成为道教尊神,则是在元代。元延祐三年(1316年),元仁宗敕封张亚子为“辅元开化文昌司禄宏仁帝君”,简称“文昌帝君”,钦定为“忠国孝家益民正直祀典之神”,赐七曲山灵应祠为“佑文成化庙”,由于封号中带着“文昌”二字,遂与中国传统的文昌星宿重合。文昌星即文曲星,是北斗第四星,也是中国人眼中掌管文运的星宿,历史上的包拯、范仲淹都被认为是文曲星下凡,《白蛇传》中白素贞的儿子许仕林也是文曲星转世。如此一来,原本只在巴蜀流行的梓潼神,逐渐接过文昌的教鞭,成为中国科举之神。

学社诸人登上七曲山,此地乔木垂荫,古柏参天,百尺楼、文昌正殿、桂香殿、天尊殿依山分布。百尺楼是清嘉庆十年(1805年)重修的,供奉魁星,左右各有两座朵楼,通往文昌正殿前的平台。朵楼是主楼两侧的辅楼,宋代汴京城中便有朵楼,《东京梦华录》载:“两朵楼各挂灯球一枚,约方圆丈余,内燃椽烛。”文昌正殿亦建于清代,前有献殿,四周绕以走廊,栏杆粗巨,梁思成有“比例粗健,得未曾有”的评价。

从文昌正殿转右上山,七曲山大庙慢慢展现出了它在建筑上的魅力。家庆堂如同一只展翅的飞鸟雄踞在高台上,翼角舒展,宋朝曾对文昌帝君家族加封圣号,家庆堂即为供奉家族成员的场所。拾级而上,家庆堂面阔三间,额枋上有平板枋,上承斗栱。有意思的是,家庆堂山面四间,前两间斗栱与前檐相似,后两间檐柱升高,斗栱也随之减跳。川康古建筑调查一路走来,营造学社在许多地方都看到了这种古老的做法。

天尊殿是七曲山的最后一重,与两侧廊庑构成独立的院落。正午,阳光洒在天尊殿落满灰尘的前檐上,额枋上彩绘的云纹慢慢清晰起来,两条描金的游龙似乎正在腾云驾雾;前檐斗栱七踩三昂,头昂卷曲,二昂、三昂的昂嘴瘦削。学社并未发现题记,但这座建筑却呈现出浓郁的明代特征,梁思成将其作为明代建筑的实物写人《中国建筑史》中:“其中天尊殿在院内最高处,结构较为宏丽。殿广三间,深四小间,单檐九脊顶。”

科举时代的文昌帝君,如今似乎有着更广泛的信仰,前来七曲山祭拜文昌的人络绎不绝。人们祭拜了文昌帝君后,很少再有爬到山顶的,家庆堂、天尊殿倒是落得清净。

……

皇泽寺的女皇传说

几座狭小的殿堂,穿斗式木建筑,屋檐上的砖瓦七零八落。黑黢黢的格子门上不见了雕花。更有甚者,一条马路穿寺而过,将巴掌大的寺院分成了两部分,连院墙都没有。这便是皇泽寺,刘敦桢感慨“落篱尽失,厥状凄凉”。

12月2日上午8点,学社一行离开剑阁县城,顺古金牛道,经抄子铺、汉阳铺,再行十公里到剑门关镇。石壁如削,古老的剑门关扼守关隘,自古便是蜀道雄关。当天晚上,学社在镇上找了个旅馆歇脚。第二天晚宿宝轮院,4日午后才抵达广元县西门,下榻在北街中国旅行社招待所。刘敦桢看到旅馆里的报纸,才得知南宁已于11月24日沦陷的消息。山河破碎,民生多艰。

6日上午,梁思成、刘敦桢来到皇泽寺。皇泽寺后山,五十余个大大小小的龛窟错落分布,其中一龛规模恢宏,远远便能看到三尊站立的佛像、菩萨,连窟壁的天龙八部都清晰可见。不知何时崖壁垮塌,下层石窟齐刷刷断裂,力士身子残缺,只有头颅还孤零零地悬在崖壁上。

山坡杂草丛生,皇泽寺的香火本来就不兴盛,也就很少有香客愿意到后山去烧香拜佛了。顺着被荒草湮没的小路,学社一行走到后山,半山腰间有个方形洞窟,远远看上去显得阴暗幽深。梁思成走上前去,中心柱由底即顶,三壁雕凿大龛,这是南北朝时期流行的中心柱窟,也称支提窟。川康古建筑调查两个月有余,四川各地石窟虽多,却从未看到过中心柱窟,他写道:

其南五十公尺处有塔洞一。西南北三面各凿一龛,龛内主像,皆结跏坐,风骨凝重,而神光内敛,当为初唐作品。

巴蜀的石窟造像,大多为唐及唐以后作品。相对而言,石窟艺术进入广元年代颇早,这或许得益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广元北依秦岭,南控剑阁,东北扼秦陇而西南控巴蜀,地处四川盆地通往汉中平原的金牛道之上,又位于自秦陇入蜀的必经之路,战争年代更是兵家必争之地。史载广元南北朝时初属南朝,后归北魏,北魏分裂成东魏、西魏后,广元又为南朝所得——皇泽寺中心柱窟的供养人,或许与北魏王朝渊源颇深,抑或就是北魏委任的官吏。

中心柱窟的开凿年代在南北朝时期,但三面大龛中的佛像神情肃穆,菩萨体态弯扭,又带有初唐风格。中心柱窟工程浩大,耗时日久,可能还未等到石窟完工,供养人便不知去向,直到唐人又续开造像,这场持续约两个世纪的接力才得以完工。

几年前,我拿着营造学社拍摄的照片来到广元,照片中寒酸的小寺院早就不在了,气派的仿古建筑一直延续到山腰,大佛也有了挡风遮雨的楼阁。皇泽寺也名武后寺,这个武后,便是武则天。传言武士彠曾任利州都督,夫人杨氏在利州产下了武则天,利州就是现在的广元,广元也由此跟女皇沾上了边,称为“女皇故里”。1954年,皇泽寺附近挖出一通石碑,多少验证了这则传说:

……唐天后武氏其人也,事具实录,此不备书。贞观时,父士彠为都督于是□□□后焉。寺内之庙,不知所创之因。古老莫传,图经罕记。

大佛窟高7米、宽6米、深3.5米,主尊为站立的阿弥陀佛,身边是弟子迦叶、阿难,两边为观音与大势至菩萨,窟壁浮雕惟妙惟肖的天龙八部。对比照片,我发现大势至菩萨民国年间右手拿杨枝,如今已经断裂。龛窟底部有个供养人,他头戴幞头,身着圆领长袍,单腿跪立在地,目光虔诚地看着大佛,如今面目已模糊不清。

当年,刘敦桢在皇泽寺中看到了一尊石雕,与道教的张天师像摆在一起,僧人说是武则天像。石雕雍容华贵,头戴化佛冠,璎珞遍体,看起来是尊观音,只是在后世流传中演变成了武则天。今天,这尊造像穿上金衣,被供奉在皇泽寺中,称“武则天真容石刻”。

皇泽寺脚下有两座寺院,一是洞二寺,一是五佛寺。洞二寺在修下穿隧道时被拆毁,五佛寺早就不在了,它留给广元市民的印象,只是一个叫五佛寺的公交站台。当年,营造学社曾来到这座寺院,在殿中看到明代五佛,许是被妆彩了的缘故,刘敦桢有“伧俗不堪”的评价,连照片也没拍。可惜如今连这“伧俗”的佛像也难寻着了,四川明代佛像可谓寥若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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