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雄才先生是岭南画派著名的山水画大家。其山水画广为人知，但其人物画研究者甚少。本书聚焦黎雄才先生的人物画艺术，重点考察、研究了黎雄才先生20世纪40年代西南、西北写生之旅中的人物画创作及20世纪50年代创作的《武汉防汛图卷》中的人物形象。本书立足第一手资料，将作品的主题与历史语境相结合，以对作品的形式分析为基础，力图挖掘黎雄才先生人物画的艺术特色及其独特价值。本书资料翔实、分析透彻，具有很强的创新性，对中国画学研究、岭南画派研究及岭南中国画人物画的研究、教学具有一定的促进意义。

陈朋，1973年生于广东汕头，祖籍湖北武汉。1993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附中，1997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系，2001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美术教育系，获硕士学位。现为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副院长、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广东省美术家协会中国画艺委会委员，广东省中国画学会理事。作品曾获“广东省第四届中国画展”金奖、“纪念中国改革开放30周年全国美术作品展”优秀奖、“百年风云——广东近当代重大历史题材美术作品展览”铜奖、“庆祝经济特区成立四十周年?广东省中国画（写意）‘40+1’经典作品奖”等。出版有《陈朋素描作品集》《新视野?当代名家中国画鉴赏系列丛书一·陈朋》《当代国画名家作品研究?陈朋?大巧之朴》《海岬之上?陈朋作品》《陈朋水墨写生作品集》《水墨人物画写生教学》《毛笔速写》。作品及文章曾刊登于《美术》《美术观察》等刊物。作品被中国美术馆、广东美术馆、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岭南画派纪念馆、广东画院、浙江画院等单位收藏。

绪 论 001

第一章 诗意川蜀：安身与徜徉 001

1. 受聘重庆国立艺专 001

2.《达摩面壁图》 006

3. 万福桥 009

4.《杉林晓雾》012

5. 出川 015

第二章 长诗：行旅中的母题 017

1. 道中所见 018

2. 道士肖像 025

3. 六盘山下 033

4. 蒙古族人 037

5. 乡长公举布 044

6. 马 049

7. 难童 059

8. 罕见的围坐者群像 065

9. 雨中的迪化马车 071

10. 哈密女子 075

11.《西北来鸿》 079

12. 船家女 090

13. 无声处听惊雷：《武汉防汛图卷》中的人物 095

第三章 羹墙之思：访谈 109

1. 访陈振国 109

2. 访李劲堃 111

3. 访王大鹏 122

4. 访韦承红 130

5. 访王艾 138

结语 145

附录 黎雄才系年简编 147

后记 181

序

黎雄才先生是现代中国画大家，研究他的艺术不是一件易事。之所以对先生的人物画发生兴趣，不仅因为先生在20世纪40年代的西北写生中创作了一批精彩的人物画作品，还出于对先生广博的艺术世界充满崇敬和好奇。20世纪上半叶是一个波谲云诡的时代，有关中国画的讨论以及实践探索，更多集中于如何走创新之路，如何面对新的生活，如何抒发新的感受，解决新的问题。如果将先生的西南、西北写生之行与创作《武汉防汛图卷》贯穿起来，可以说先生为20世纪40年代到50年代探索中国画向现代转型方面的代表。先生的人物画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写生习作，而是带有强烈创新意识和个人风格的艺术作品。“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精神正是先生所提倡的。在2011年“百年雄才——纪念黎雄才先生诞辰一百周年系列展”及一系列学术活动开展之后，先生的人物画受到关注，同时也亟待更多角度、更深入的研究。这些人物画是怎样产生的，与当时的中国画有着怎样的联系，黎先生人物画的艺术特点是什么。带着这些疑问，我申报了一个名为“黎雄才人物画研究”的课题，尝试着打开先生的人物画世界，一窥端倪。

翻阅文献后，我发现涉足黎雄才先生人物画研究的人员极少，可参阅的文献资料对研究者而言可谓极少。但我相信，好作品始终是有研究价值的。现成的资料少，可以创建一些资料，于是我有了对一批专家、学者进行采访的构想。专家们的感言十分宝贵，给予我很多启发，鞭策我去努力完成这个课题。

对于学术研究，在有选择、有思考的前提下，我主张去研究一 些受到“冷遇”的学术问题。这些问题往往疑难重重、可利用的文 献稀少，研究过程具有挑战性，有“闪光点”，一鳞半爪的线索，也 能引发诸多有趣的话题。这种研究对艺术实践理论的总结及艺术教 学研究，是十分有益处的。研究者在研究中不妨“大胆的假设，小 心的求证”，去提高自身的理论研究水平。

对黎先生人物画的研究，作为后学，我是抱着忐忑的心情进行 的。工作从一点一滴做起，多向诸位先生、专家请教，或许能打开 一个小小的口子。更理想的研究成果的获得，还需要更多的学者和 有识之士参与到研究当中来。今日，处于21世纪上半叶的岭南遇 到的许多文化艺术方面的问题，或许与一个世纪以前岭南画家们遇 到的问题有不少相似之处，比如中国画的发展路径问题。其个中原 因，有偶然，也有必然。追溯黎先生的足迹，感受先生的智慧与力 量，设身处地地去体悟和学习，是我研究的初衷。

由于我的研究水平有限，书中定有不少错漏和不当之处，还请 诸位专家、读者批评指正。

陈 朋

2023年7月19日

无

12. 船家女

《船家女》（图2-24）是黎雄才先生的一幅写生作品。《百年雄才》 收录了这件作品，“年代不详”。《百年雄才》收录的另一幅写生作品 《船夫》（图2-25），创作时间为20世纪50年代。笔者观察，两幅作品在题材、风格、题款等方面有比较多的相似之处。黎先生在1956 年年初，曾到西湖之畔的春和乡红焰社体验生活，画了大量表现乡村 小景和农民日常劳作的速写。该年4、5月，黎先生在浙江杭州、绍 兴及江苏太湖等地写生。浙江、江苏一带水网密布，对照黎雄才先生 1956 年的活动轨迹，《船家女》和《船夫》在浙江、江苏一带完成的 可能性很大。

《船家女》和《船夫》，可以称得上是黎先生20世纪50年代水墨 人物画作品中的代表作。其鲜明的艺术特点使其有别于黎先生20世 纪40年代在西北的写生作品，也与黎先生同时期的人物画，如创作 于1955年的《电焊工人》（图2-26）不尽相同。其一，《船家女》和 《船夫》是两幅完整的、在艺术上相对独立的水墨肖像画。相比黎先 生20世纪40年代西北写生中的人物画，《船家女》和《船夫》摆脱 了行旅速写的痕迹，强烈关注人物形象的具体特征，进而尝试大胆而 细腻的描绘。先生一改西北写生时惯用的渴墨线条和以轮廓勾勒为主 的造型手法，以精细线条与大笔浓墨泼写相搭配，精致处尽精微，豪 放处尽洒脱，在水墨肖像画的语言表现力上有新的探索。尤其值得关 注的是，这类以人物头部为主要表现对象的肖像画，在黎先生的众多 西北写生作品中极少出现。它们在笔法、墨法、描绘对象及画家的创 作心态等方面与西北写生有着较大差别。西北写生在手法上多是墨线 勾勒，带有明显的快速书写特点和素材收集性质，用笔用墨较自然随 性。而《船家女》和《船夫》在构思和笔墨上则带有显而易见的经营 意识，人物造型精细而生动，特征鲜明又简练，笔墨干湿并用，泼写 与渲染兼具，细腻渲染之处不失笔性，泼写之处不失控制，营造了相当耐看和值得玩味的艺术效果。此外，两幅作品的作画时间也较充 裕。可以判断，先生这两幅以船家人为题材的肖像画，是两幅依托写 生，独立性和完成度较高的肖像创作。其二，《船家女》和《船夫》 是先生在水墨肖像画创作领域的集大成者。肖像画是人物画中的一个 类型。肖像画并非都是写实的，写实只是一种艺术表现形式。肖像画 是以明确的人物形象为主要描绘对象的，在构图和布局上具有经营意 识，在造型上具有明确的方法意识和风格意识，在表现语言上具有独 立性和审美意趣的人物画艺术。《船家女》《船夫》是符合肖像画标准 的，尽管黎先生在创作中带有更多的写生感受，即依据写生现场的直 观感受去选择创作方向和表现手法。从水墨语言角度看，《船家女》 《船夫》工写兼备，体现出画家扎实的笔线功力和对泼墨、渲染等墨 法的灵活运用。作品在精准呈现人物特征的同时，兼有笔墨的粗与 细、收与放、干与湿、黑与白等不同艺术效果，集中展露了先生三十 年来所累积的严谨精细的笔墨造型能力和不拘一格、灵活多变的笔墨 技巧。其三，《船家女》《船夫》具有黎先生成熟时期人物画的风格 特点。与黎雄才先生20世纪50年代的其他人物画相比较，《船家女》 《船夫》显现出更具个性化的笔墨风范。黎先生作于20世纪50年代 的《电焊工人》，似乎受到了关山月先生白描人物画的影响。该作以 线条勾勒为主，讲究线条的穿插，同时有淡墨皴染，力求表现出人物 的形体结构。值得注意的是，该作明显地表现出课堂习作的特点，笔 墨技法更多依循人物画以线造型的训练法则。这也许是基于1953年 开始的中南美专中国画教学的需要。黎先生参与该校日常的人物画写 生教学，力推关先生以白描为根基的人物画教学系统。课堂写生与自主性极强的外出写生有着较大差别。教师的课堂写生是为教学服务 的，带有示范性。教师要给学生们演示和讲解，因此必须要遵循严格 的写生方法和步骤，而且这种方法、步骤是适合学生学习并能掌握 的。其目的是培养学生扎实的基本功。教师自主的外出写生则主动性 很强，可以进行不同风格、不同方法的探索。《船家女》《船夫》无疑 属于后者，是作为画家的黎先生在人物画写生与创作上的艺术追求的 显现。它们在风格、方法上不会走向某家某派，而是独特的黎先生风格。

《船家女》《船夫》之所以引起笔者强烈的兴趣，除了其成熟的风 格技巧，也在于其能充分体现出黎先生人物画艺术中的人生况味、地 理记忆和生活气息。被定义为山水画家的黎先生，在人物画艺术上展 现了他才华出众的另一面。他将人物画作为人生旅途中的结伴同行者。 他如同游吟诗人一般，跟随自己的直觉去观察、去感受、去哼唱、去 书写。他的作品中没有太多由内容限定带来的包袱。他在艺术中努力 挖掘出山水之外的另一个自己，表达对现实生活中芸芸众生的感受， 逐渐形成了自然、灵动、清新、爽快、遒劲的人物画艺术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