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五十弦》是旅美华人作家宣树峥到美国后所写的第一部散文集,包括《阴历年》《祭祖》《姑婆》《四姐》《甲子回首》《荒城拾梦》《夫妻》《初为人师》等70余篇文章。书中空间跨度从江南到新疆,以个人经历为线索,串起家人、亲属、同学、老师、同事、教过的学生等各色人等,通过自己的人生际遇和这些熟人的往事回眸,折射出时代对个人命运的主宰和影响,引发人们对逝去岁月的反思。作者在平实的叙述中蕴含深情和愤懑,哀而不怨,克制而温婉,细腻而缜密。
宣树铮,1939年12月7日生于苏州。1976年起,开始发表小说和译作。翻译作品有小说、学术著作和文论等,译作《文书巴特贝》获国内首届译海译文奖。曾为《世界日报》副刊、《侨报》的专栏作家。2012年曾出任纽约华文作家协会会长,现为美国北京大学笔会会长,北美中文作家协会顾问。
阴历年??001
祭祖??008
磬声??013
寿衣??017
祈梦??020
姑婆??024
老太太的画像??027
好婆??031
二姑??034
四姐??037
三孃孃??040
爷叔??044
野和尚??047
…………
音缘??116
书香飘零??121
边城畸人??124
山东大妞出塞记??127
围围??130
海尔妮莎??135
阿合曼提江??138
努尔尕孜??141
洋芋情??144
初为人师??147
同一间办公室??150
我的中学学生??167
还乡之路??175
门??187
江南韵??190
街市唱吟??194
上学的路??198
临顿桥??209
东北街??212
耦园??215
…………
雀舌??276
苦旅??279
春阴淡淡??287
红梅追思??292
逆旅??295
自序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借李商隐诗句作书名,无端而取巧。我一九八九年来美国,在“五十而知天命”之年,弹响了第五十根弦。本书中的文章都是来美国以后三十年中所写,写的却是来美国之前五十年间时代之变迁、世事之反复、人生之聚散。
我十七岁进北大,十八岁成“右派”,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戴着“摘帽右派”这顶帽子西出阳关,在天山脚下教中学。接着遭遇“文革”,总算侥幸,得苟全性命于乱世。
一九七五年二哥从美国回苏州老家探亲,我从塞北颠回江南一聚。夏日黄昏,一家人坐在门口纳凉,父亲跟二哥说:这些年来,他(指我)吃了不少苦头,以后还少不了,让他到你们那边去吧。二哥问我的意思。我说,父亲在是不能走的。父亲说,先不要管我,你们要紧。二哥说,那就先让坦弟(宣树浩)在芝加哥申请,第五类排期很长,排到了不想去可以不去。
一九七八年“右派”改正,一九七九年我调回苏州,一九八一年进苏州大学。同年父亲八十六岁过世。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学校里思想宽松活跃,气象一新;我工作也很顺,教授了,后来又被选作中文系主任了。移民的事,浮云一片,飘脑后了。不料一九八九年五月得通知,排期到了。走与不走,正推敲不定时,历史投了一票,于是我们八月二十九日在虹桥机场上了飞机。
到美国后,在哥哥弟弟处小住,最后落脚纽约,纽约工作机会多。先是有人介绍到一家华人印刷厂,但路太远,我又不开车,只得作罢。后来房东把我带到中国城一家衣厂,老板是他朋友,三句话一说,我就成了烫衣工了。从此,每天早晚挤地铁上下班,在地铁站买一份《世界日报》,中午吃饭时候看。《世界日报》是北美最大的华文报纸,它的副刊办得不错。
来美国前夕,我在上海托运(海运)了十八箱书到芝加哥。定居下来以后坦弟驾车将书送到纽约。他笑道:还带这么多中国书到美国来,笑话,哈哈!我跟他说:别笑,这是灵魂栖息处。
衣厂的工作环境很特殊,走进衣厂你会听到三种交织在一起的声音:一片咔嚓咔嚓的机车声,像阵雨扫过密叶;节奏分明的嘎嗒嘎嗒打纽扣的声音,仿佛鸟在枝头一声声啼唤;再就是烫衣服的蒸汽熨斗咝咝的喷气声,犹如间歇泉的发泄。乍听起来,声音嘈杂;听久了,觉得这三种声音相处和谐;闭上眼,甚至还能听出山林的静趣。
衣厂里总共四个烫工,和我相邻的老陈,是澳门来的老烫工,他教了我不少熨烫的技法和诀窍,烫衣服的技术含量不高,主要靠熟能生巧以至得心应手。火候到了,烫衣服就像庖丁解牛,用不着耗多少脑汁了。眼到手到,一双手如池中游鱼,脑中不妨神思翩翩,可以思接千载,视通万里。
两年衣厂岁月很快熨过去了。到第三年,工作、生活进入了窄轨,很单调,也很少有朋友来往。我当时唯一的兴趣是两个月左右上曼哈顿逛一次庞诺书店(Barnes & Noble),消磨小半天,淘几本在我眼里很有价值的廉价书回来,准备以后读。后来我不去了,因为我突然“知天命”了,意识到我不会再读英文书了,中文书都读不过来呢,对中文萌生出孺慕之情的文化依恋。而且,我感到自己变得好怀旧了,烫衣服的时候,头脑里飞翔的尽是五十年的往事。这是不是在提示我:用依恋的汉字写怀旧的文章!于是我给《世界日报》副刊寄了第一篇稿子:《家乡的水》。那时还不用电脑,手写稿,邮寄台湾;现在这篇文章都找不到了,只知道发在一九九三年。当时“世副”有个专栏“每月话题”,悬题征稿,我每月都写。给“世副”前后撰稿达七年之久,最后一稿发在二〇〇一年。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高尔泰来美国,他和太太小雨曾来我家一叙。尔泰看了我在“世副”上发的一些文章后,笑眯眯地对我说:想不到你能写出这样的文字。当即说,他给我联系甘肃出版社出版,还请台湾的罗青先生帮我在台湾联系出版。但当时我积聚的文章也就七万字,我觉得字数太少,不急着出。后来坦弟从芝加哥打电话给我,说他那边的台湾朋友都问他:《世界日报》副刊上写文章的宣树铮是你什么人?坦弟说:是我哥哥。于是传开了,后来坦弟搭桥,以一个文化协会的名义邀我到芝加哥去做次讲座,见见面,谈谈。我去了。 不知不觉, 我就此进入了纽约、新泽西的文人圈,走到街上经常要和人打招呼。一九九七年衣厂倒闭,原先的烫友们都转到中城的衣厂去了。太太不要我再找工作了,说,看你的书,写你的文章吧。
二〇〇一年,刘予建创办《彼岸》杂志,邀我去当总编辑。《彼岸》是本大型全彩综合性人文杂志(月刊),每期百分之二十至三十的篇幅刊登文学创作。刘予建毕业于纽约大学新闻系,他写过一篇很有名的报道《万圣悲魂》。当时他和他太太在做汽车保险。刘是个理想主义者,办这本《彼岸》一不为盈利,二不为扬名,就是想为海外同胞办一本高品位的华文杂志。坚持了七年,积蓄花得差不多了,不得已而停刊。《彼岸》在海外华人出版史上是空前的,恐怕也是绝后的了。前些年我回国,有两个女大学生来找我,她们正合作要写一篇关于《彼岸》的论文。我很吃惊,她们居然知道《彼岸》,还要写研究论文!我感动得吃惊!找出几本以前带回国的《彼岸》送给她们,她们不胜欣喜,我茫然心酸。
《彼岸》上,我也写过一些文章。二〇〇六年七月,社科院文研所王大鹏教授(当年也是“右派”)和他太太黄文华教授来纽约,他们都是我学长,大鹏是北大中文系五五级,比我高两级,黄文华教授是北大西语系德语专业的。黄文华说她看了我在《彼岸》上的那篇《寿衣》,认为可以力逼《背影》。我说,我的文字不合时宜,和现在读者的口味有代沟,他们不见得喜欢。黄说:你错了,现在有不少人就喜欢这样的文字。她这一声“错了”给了我不少安慰。
《彼岸》是二〇〇七年停刊的。接着《侨报周末》主编刘倩约我为《侨报周末》撰稿,就此写了十三年专栏, 至二〇二〇年五月《侨报周末》停刊。
《锦瑟无端五十弦》不是回忆录,只是杂糅在一起的忆旧散文。心有所思,情有所系,意有所托,就在五十弦上弹上一曲。关于“五十弦”,《史记·封禅书》上有一段记载:“太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原来“五十弦”的基调本是个“悲”,无怪《锦瑟无端五十弦》里忆及的人和事会飘散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悲氛。
宣树铮
二〇二一年三月
宣树铮说话声音沉稳,下笔字字有来历,我以为他是北方人。他的小品文很灵动,有巧思,谈新文学出语隽秀,我又以为他是南方人。后来知道他北京大学读书,苏州大学教书,这就难怪了,地灵人杰他看遍了也占全了,中间还到大西北转了一圈,所谓大时代对他也就不是抽象名词。
——王鼎钧
宣树铮学养深厚,阅历丰富,他的文章,写个人在一个时代的遭际,写其所见所闻、所怀所思,沉郁而复清新俊逸,痛快而见隐忍节制,梗概多气,适足感人。
——张宗子
《锦瑟无端五十弦》是知识者曾经沧海后的灵魂之书,也是诗人在故园与他乡的行吟之歌。或朝花夕拾,或蘸取当下,或咏物抒情沉吟。历史与人性的斑斓在风物闲美、同学少年和街市唱吟中复杂呈现。俯仰游心之间,一弦一柱思华年。
——王尧
每一个字,都含世事沧桑;每一个词,都隐人生聚散。这是质朴平凡却又跌宕动魄的个人史,也是一部特定时期的当代中国史。
——黑陶
《锦瑟无端五十弦》描写了作者在一个时代的遭际,细腻展现了其所见所闻、所怀所思,沉郁而复清新俊逸,痛快而见隐忍节制,是作者曾经沧海后的灵魂之书,也是诗人在故园与他乡的行吟之歌。作者宣树铮学养深厚,阅历丰富,书中每一个字,都含世事沧桑;每一个词,都隐人生聚散,折射出时代对个人命运的主宰和影响,引发人们对逝去岁月的反思。
帖缘
小时候,每天早起就得和“文房四宝”打交道。最初是描红,“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往往连自己两片嘴唇上的“红”都给描了。七八岁开始临帖,父亲称之为“临池”。那时候最流行的字帖是颜真卿的《多宝塔碑》、柳公权的《玄秘塔碑》,所谓“颜筋柳骨”。我临的是《玄秘塔碑》,父亲不想我学颜字。因为我大哥学颜字结果被镇在“多宝塔”里出不来了,连钢笔字都木僵僵板着脸给你看“颜”色。我每天早起爬“玄秘塔”,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唐故左街……”都能倒背了。遗憾的是,写出来的字却是肉多骨少——卫夫人所谓的“墨猪”。但父亲倒很宽容,指着客堂正中那副“人得清闲方是福,事非经过不知难”的对联,对联的落款是“武进唐驼”,说:唐驼这一手字就是苦练出来的,练得背都驼了,所以自称唐驼。我心想,我不会写字也不要背驼。一本《玄秘塔碑》临了三四年,破破烂烂,快“临”终了。父亲决定给我买本新帖。
那是旧历新年,父亲带我到玄妙观卖字帖的小铺子里,让我自己选一本。我就一本一本翻着看:“唐故左街”早写腻了,欧阳询的《九成宫》?骨棱棱,怕学不好;赵孟的字有些中意,可惜这“”字我认不得……“何绍基的字写得不错。”父亲指着一本字帖说。但我却看上了挨着何绍基的陆润庠:“就要这一本,陆润庠的。”父亲看了看我,没有言语,买下了。父亲大概有些不解,怎么挑上陆润庠?说来也简单,因为我从小就听说过不少苏州陆状元的故事。陆润庠并非大书法家,自然状元郎字是写得很漂亮的,透着几分江南的旖旎和妩媚。陆状元这帖是录写袁中郎的《晚游六桥待月记》。“……湖上由断桥至苏堤一带,绿烟红雾,弥漫二十余里,歌吹为风,粉汗为雨,罗纨之盛,多于堤畔之草……”以笔作舟,游了三四年“西湖”,直到初中毕业。
初中二年级时,还买过一本小楷字帖。那时,初中年级有习字课,每周写大楷两页,小楷一页。同学中很少有小楷帖的,写小楷就抄课本。我就怕写小楷,尤其是碰上笔画繁复的字,要将它写进小小方格,无异要我驱虎入柙,笔捏在手里都发抖,终于出格,拍桌懊恼。有一回父亲检查我的小楷本,发现我将笔画复杂的字或腰斩或从顶门锯开,塞在两个格子里,“響”字腰斩为“鄉”“音”,“翻”字锯作“番”“羽”,甚至五马分尸,“赢”字被分作亡、口、月、贝、凡,占五格。父亲第二天就给我买了本字帖《云塍小楷》[高云塍(1872—1941)所书,浙江萧山人,是当时中华书局旗下的著名书法家],写的是嵇康的《与山巨源绝交书》。这字帖临了近一年,意思不甚了了,往往读不断句。但像“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大闷痒,不能沐也。每常小便而忍不起,令胞中略转乃起耳”这些地方,还是读得懂的。特别是“令胞中略转乃起耳”,自己竟和嵇康一个样,每次写到这里总要会心一笑。
初中时,作文一定要毛笔誊写,高中改成钢笔,就此告别了笔墨纸砚。八十年代初,我调回苏州的第三年,收到苏州博物馆的一张通知,让我们上博物馆去领回“文革”“破四旧”时上交的字画。我去了,原以为是父亲生前提起过的袁枚的一轴画。不料是唐驼的那副对联,四根轴都已撕掉,整个儿残了。“就这个?”我问。“就这个。”博物馆的人说。于是我无话可说。唐驼劫后归来,“驼”且不论,胳膊和腿都没了。
移民来美国时,我买了四本《三希堂法帖》收拾进行囊。妻大不以为然:“带字帖干什么?”我也有些茫然:“不干什么,就是想带,总有用。”这几年遇上心头不畅,就坐下来读帖临帖。在一页页黑底白字里,在那些悬针垂露、铁画银钩、折钗股、屋漏痕,在那“侧勒努趯策掠啄磔”中看出一幅幅画来:曲曲黄河、巍巍泰山、云横紫塞、星临金阙、崩崖坠石、古木苍藤、兰亭修竹、苏堤弱柳……心也就宁帖而舒坦了。
官打捉贼
“官打捉贼”是我们小时候兄弟姐妹常玩的游戏。四个人围方桌而坐,做四个阄:“官”“打”“捉”“贼”。每人抓一个,抓到“捉”的人得把阄摊到桌面上,算是亮出身份——古之衙门捕头,今之公安警察,责在捕贼。“贼”,不言而喻,就在眼前这三个里头。谁呢?别无线索,就看你的能耐了,会不会察言观色轧苗头。按游戏规则,“捉”逮住了“贼”自然得意,被逮住的“贼”则要受罚——打板子,打几下由“官”定,由 “打”(相当于衙门里的皂隶)执行,以手心代屁股,戒尺作板子。如果“捉”错逮了“官”和“打”,那么挨板子的就是“捉”了。所以对“捉”来说,真是苦差事,只有三分之一的胜算。
有一回我拈到了“捉”,一眼瞥见二哥眉心蜻蜓点水似一抖。苗头!于是起手一指:“你是贼!”不料二哥摊出阄来竟是“打”,他是故意抖眉心,引我上钩,看我受板子,他乐。游戏的吊诡处就在拈到“官”“打”的,其用心不在帮“捉”逮“贼”,而是耍花招诱使“捉”认自己为“贼”。二哥玩“官打捉贼”鬼最多:这一回拈着“官”低叹“触霉头”,下一回同样拈着“官”,却吟上一句“十年寒窗无人问”,叫你摸不透真假;拈到“贼”,他会摆出笃定泰山的样子,或者学诸葛亮坐城楼,手一招:“来来来。”“捉”敢贸然上去捉吗?姐姐是不管拈到什么,一概笑眯眯不说话。二哥说这才厉害。最沉不住气的是我,“官”到手,就飘飘然了,嘴里咚锵咚锵鼓乐齐鸣,真仿佛御街走马琼林赴宴去了。姐姐们说我“戆头戆脑”。后来我也学乖了,拈了“官”“打”能不动声色,做了“贼”念一声“阿弥陀佛”,甚至“咚锵咚锵”。但不知怎的,每次玩下来,挨板子次数多的往往还是我,不是做了被逮的“贼”,就是逮错了“贼”的“捉”。这时候如果做“官”的是姐姐,她多半会说“放你回家吃年夜饭”,这就是官老爷开恩,板子免了。但如果戴乌纱帽的是二哥,就很少开恩。办法自然还是有的,这就是古往今来行之有效的贿赂。送上一块糖、一颗枣、几粒花生米五香豆等等,二哥也就“放你回家吃年夜饭”了。有一次,我仅有一块难得的蛋糕,实在舍不得,宁愿吃板子。二哥说,只要“贡献”一半就放我回家吃年夜饭,不然就打三十大板。我迟疑了一阵,同意了,将蛋糕掰成两半,一半送“衙门”,同时恨声切齿骂:“贪官!赃官!贪官!赃官!”二哥不理会,“好官我自为之”,同时宣布:“放你回家吃年夜饭。”
“官打捉贼”中还有一条规则,叫“逃到官搭(苏州方言,搭:那里)去”。“捉”一旦错捕,误捉了“官”或“打”,漏网“贼”就要火速把自己的“贼”阄交给“官”,同时喊一声“逃到官搭去”。这样就投入官家怀抱,找到了靠山,逍遥了。逋逃之贼而不流窜江湖,不藏匿民间,竟然“逃到官搭去”,结果不是自投罗网,反受官家庇护,想来他的贼赃也就成了官贿。哪来这样的道理?姐姐说:“官打捉贼,从来就这么个玩法。”
记不起在什么书上读到这样一则记载,说是某某(名字忘了)出身盗贼,归顺朝廷做了官。一次酒宴上同僚们行觞赋诗,轮到他老兄了,胸无点墨,哪儿去讨这份风雅?只得硬着头皮诌一首,末两句是:“众官是做了官做贼,某某是做了贼做官。”可谓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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