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吉狄马加、石一宁主编的一部诗集，收录了7位中国少数民族女诗人以及7位墨西哥原住民女诗人的优秀诗作。中国女诗人的诗歌用汉文、西班牙译文、少数民族文字出版；墨西哥女诗人的诗歌用西班牙文、汉文译文、少数民族文字出版。14位女诗人通过女性敏感、细腻而独特的心灵感悟自然、体验生命、记录生活，表达她们作为女人、母亲和精神的创造者向世界发出深情的倾诉，传递爱和温暖。每位诗人的诗作都以三种文字呈现，该诗集既是两国女诗人的文学对话，也是两国文化的交流。

主编吉狄马加，中国当代最具代表性的诗人之一，其诗歌已被翻译成近四十种文字，在世界几十个国家出版了近百种版本的翻译诗文集。曾任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书记处书记。现任中国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主任。曾获中国第三届新诗（诗集）奖、南非姆基瓦人道主义奖、欧洲诗歌与艺术荷马奖、布加勒斯特城市诗歌奖、波兰雅尼茨基文学奖、英国剑桥大学国王学院银柳叶诗歌终身成就奖、波兰塔德乌什?米钦斯基表现主义凤凰奖、齐格蒙特?克拉辛斯基奖章、瓜亚基尔国际诗歌奖、委内瑞拉“弗朗西斯科?米兰达”一级勋章等。

目 录

布里塞达?库埃瓦斯?科博??肖钰涵 译

你的第一枚耳环 002

温柔的赞美诗 003

帕克斯节 004

公平 006

布里塞达?库埃瓦斯?科博的诗（半岛玛雅文） 007

布里塞达?库埃瓦斯?科博的诗（西班牙文） 013

索尔?塞?穆???肖钰涵 译

组诗：神媾（节选） 022

组诗：我阴道壁上的诗（节选） 025

组诗：处女膜的哀歌（节选） 027

索尔?塞?穆的诗（半岛玛雅文） 029

索尔?塞?穆的诗（西班牙文） 038

娜迪亚?洛佩斯?加西亚???刘浩哲 译

眼睛 049

恶风 050

黑蚁 051

记忆 054

娜迪亚?洛佩斯?加西亚的诗（米斯特克文） 055

娜迪亚?洛佩斯?加西亚的诗（西班牙文） 061

伊尔马?皮奈达?圣地亚哥???陈方骐 译

我是土地的女人 070

如果你说 071

怀旧之情 072

在这里死者已不再被埋葬 073

伊尔马?皮奈达?圣地亚哥的诗（地峡萨波特克文） 074

伊尔马?皮奈达?圣地亚哥的诗（西班牙文） 079

塞莱丽娜?帕特里西娅?桑切斯?圣地亚哥???刘浩哲 译

野花 087

疯狂 088

我在这里 089

河 090

塞莱丽娜?帕特里西娅?桑切斯?圣地亚哥的诗（米斯特克文） 091

塞莱丽娜?帕特里西娅?桑切斯?圣地亚哥的诗（西班牙文） 096

鲁比?桑达?韦尔塔???陈方骐 译

生命赐予者 104

乡村 105

一切 106

蚀 107

鲁比?桑达?韦尔塔的诗（普雷佩查文） 108

鲁比?桑达?韦尔塔的诗（西班牙文） 113

法维奥拉?卡里略?铁科???陈方骐 肖钰涵 刘浩哲 译

土地 121

鸟 122

Xochipapalotl 123

山丘的耳朵 124

法维奥拉?卡里略?铁科的诗（纳瓦特文） 125

法维奥拉?卡里略?铁科的诗（西班牙文） 130

萨仁图娅

沿着额尔古纳河的走向 138

草原风 黄土情 141

乡情 143

敖包琴声 144

时光之上 146

总是一走再走 148

萨仁图娅的诗（蒙古文）?宝音贺希格 译 150

萨仁图娅的诗（西班牙文）?梦多 译 168

白玛央金

星火与时间 184

普姆雍措 186

深陷故乡 187

拒绝 188

雨季 189

谈论一只羚羊的跳跃 190

我在黎明做最后逡巡 192

感动 194

夜歌 195

白玛央金的诗（藏文）?吉多加 译 196

白玛央金的诗（西班牙文）?陈雅轩 梦多 译 211

吾衣古尔尼沙?肉孜沙依提???狄力木拉提?泰来提 译

思念春天 229

午夜私语 231

深沉的爱 233

无题 235

父亲与诗歌 237

远去的诗歌 239

你走以后 241

今日我把你思念 243

吾衣古尔尼沙?肉孜沙依提的诗（维吾尔文） 245

吾衣古尔尼沙?肉孜沙依提的诗（西班牙文） 陈雅轩

译 255

阿依努尔?毛吾力提

生日 274

如果爱 275

母亲节 276

迟到的春天 277

挽歌 278

喀纳斯的清晨 279

向日葵 280

马 281

牧歌 282

阿依努尔?毛吾力提的诗（哈萨克文） 马达提别克?巴拉别克?译 283

阿依努尔?毛吾力提的诗（西班牙文） 陈雅轩 译 296

全春梅???韩东吾 陈雪鸿 朱霞 姜艳红 译

新娘 312

茶道 314

父亲的山 315

树 317

农民工 319

秋天 320

归乡 322

中秋节 323

全春梅的诗（朝鲜文） 325

全春梅的诗（西班牙文）?梦多 译 336

鲁娟

拉布俄卓及女人群画像 352

拉布俄卓 353

祖母 354

礼物 355

素描一 357

素描二 358

素描三 359

素描四 360

素描五 361

自画像 362

鲁娟的诗（彝文）?罗庆春 译 364

鲁娟的诗（西班牙文）?梦多 译 377

黄芳

画一个人 393

抬头看树的人 394

那只猫 396

窄门 398

霜降 399

黄昏 400

风吹过 401

将来的事 403

黄芳的诗（壮文）?覃祥周 译 405

黄芳的诗（西班牙文）?陈雅轩 译 418

序一

透明的隐喻：

女人、母亲以及大地的胎盘

吉狄马加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有大量的书籍出版，除了那些早已被经典化了的作品在不断再版之外，当然还有很多新的作品被编辑出版。在这浩如烟海用不同文字印制的出版物中，总会有一些书籍能让我们在阅读中感受到其独特的价值，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可被替代的价值让我们对这些书的写作者充满了热爱和敬意。或许这些书籍并非是在大众中最受时尚青睐的流行读物，但它却会让真正喜欢它的人产生情不自禁的心灵的共鸣。

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本《中墨少数民族女诗人诗歌互译集》，正是这样一本你阅读后会油生感动的好书。我做出这样一个评价，当然是认真而极为严肃的，因为这本书所发出的声音也许并不宏大，但它却是从古老的大地和人类生命母性的摇篮里发出来的。这些声音代表了这个地球上被认为是少数族裔女性对他者的最为真实的表达，我以为这并不完全仅仅是女性的一种权利，更重要的是这些作品让我们从不同的角度能更深切地感受到，作为女人、母亲和精神的创造者所带给我们的最深情而又不同凡响的倾诉。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需要女性来创造的。对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缘由和奥妙，那完全是因为在现实和精神两个层面，有些东西是男性世界永远无法具有也不可能去实现的。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本书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我相信任何一个敏感的读者读完此书后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是一本诗选，收录了中国和墨西哥14位少数民族女诗人的作品。在全球化以及消费主义盛行的今天，这些诗人大多生活在一些边缘地带，但她们却用诗歌的形式把自己心灵的故事告诉了我们。诚然诗歌从过去到现在都是极为个人化的一种精神产物，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们的歌吟却能打动千千万万的人，甚至跨越了千山万水被翻译成不同的语言，最令人欣喜的是她们中的许多作品都是用本民族的语言书写的。这些作品以它们真挚、深情、勇敢而富有牺牲精神的品质直抵我们的心灵，对我们而言阅读这样的诗歌不仅仅是享受，它还是对我们所有人的灵魂和精神的净化。现在这样的诗歌已经太少了，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才积极地促成并推动该书的翻译和出版，我相信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价值的，并非是劳而无功的，是为序。

2021年5月26日于北京

［作者简介：吉狄马加，中国当代最具代表性的诗人之一，其诗歌已被翻译成近四十种文字，在世界几十个国家出版了近百种版本的翻译诗文集。曾任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书记处书记。现任中国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主任。

曾获中国第三届新诗（诗集）奖、南非姆基瓦人道主义奖、欧洲诗歌与艺术荷马奖、布加勒斯特城市诗歌奖、波兰雅尼茨基文学奖、英国剑桥大学国王学院银柳叶诗歌终身成就奖、波兰塔德乌什?米钦斯基表现主义凤凰奖、齐格蒙特?克拉辛斯基奖章、瓜亚基尔国际诗歌奖、委内瑞拉“弗朗西斯科?米兰达”一级勋章等。］

中墨女诗人的作品以它们真挚、深情、勇敢而富有牺牲精神的品质直抵我们的心灵，对我们而言阅读这样的诗歌不仅仅是享受，它还是对我们所有人的灵魂和精神的净化。

——吉狄马加

七位墨西哥女诗人和七位中国女诗人是本次文学之旅的主角。她们的诗作相应翻译成了西班牙语和汉语，以构建起一场跨太平洋的文学对话。每种语言都是一方宇宙，一种世界观，定义着每个民族的根。

——吉列尔莫?普利多?冈萨雷兹

原住民语言之女诗人是双重创造者，她们用两种语言和两种思维框架创作平行作品：翻译着自己的世界，在原住民语言和西班牙语之间建立起跨文化沟通。这些诗人延续着她们所属的文学传统，继续将口语化作为作品的出发点。她们以反思的方式探索文化归属。

——苏珊娜?巴乌蒂斯塔?克鲁兹

诗人们常言，民族的，也是世界的。面对中国少数民族七位女诗人的诗歌，我还想补充道：性别的，

也是人类的。

——石一宁

这是一种新奇的诗歌编辑形式：将中国七位少数民族女诗人和墨西哥七位少数民族女诗人的诗歌分别以作者的本民族文字、各自国家的官方文字和对方国家的官方文字一一呈现，展示了一种互相观照，各显异同的形式之美。这既是两国女诗人的文学对话，也是两国文化的深层次交流。这是前所未有的编辑创新，在出版史上将留下记录。两国女诗人尽管文化背景不同，但都用自己敏感、细腻、善良的心灵感悟自然、体验生命、记录生活，向世界发出深沉的倾诉，阐述了人生的哲理、向人类传递爱和温暖。在世界日益成为地球村的今天，这种交流应该大力提倡和实践。

塞莱丽娜?帕特里西娅?桑切斯?圣地亚哥

野花

我像朵

长在山上的花

一朵野花

在这个沥青村庄中

顽强生长

在一片混凝土密林中

被迫幸存

疯狂

疯狂刺激我们活下去

微笑是它的简单运动

它撕下乏味日常中

生命的序曲

是情感的河流下

赤裸皮肤上的文身

是撕裂细胞的实验

是被禁止的现实的焦虑

是像一只笼中动物般

脆弱的躁动

是一场伴随着大笑

没有终点的夜逃

因为不知道我们的路在何方

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仅与一只

照亮了我的词语和存在的萤火虫一起

我在这里 为了寻找

祖先们的道路

我随身带来一根长线

为了编织我古老的脐带

为了不丢掉历史

那一直传承的词语

我在这里 与它的声音们的风一起

是时候返回故乡

为了分享我们的印记

它们文在每棵树 每条路

每朵花 大地的每个生命上

为了让它们在永生之河中行走……

河

自内脏的最深处

河流已不再歌唱

在它们的血管里只剩灰烬

石头高声喊叫

因为已没有人给它们

挠痒也没有人给它们唱歌

为了每个傍晚

哄它们入睡

青蛙已不再歌唱

月亮也不再落下去看水中的自己

落羽杉林巨大的幽灵

仅仅伴着皮肤下

早已耗尽的回忆叹息

鲁比?桑达?韦尔塔

生命赐予者

有时

不再有死去的女性

不因年龄、生存状况和种族而例外

我们将死去，但并非因为被夺去生命

若我们为寻找更好的生活而死

那才会有人说我们是值得的

说女性值得。

有时

女性在每次分娩时死去

为了诞下新生命而死去。

有时死亡已不再是死亡

死亡是女性，女性是生命

我们即延续，我们不死

我们为了新生而死去

赐予新生又让我们从死亡中归来。

乡村

乡村无处不在

乡村的许多房子甚至没有屋顶

河流和街道有名字，

语法取自节日与葬日。

从来如此

气氛恒常如一，

贮存着不凡的过去

永远属于鲜花的人民

我家乡的人们

是用能反抗的泥土做成

而非归于土地的肉体。

一切

词女

谁为你命名？

月女

风女

火女

水女

土女

时女

忆女

谁望着你，谁感知你，点亮你的光？

谁饮下你，谁播种你，谁虚掷生命？

女性

谁会有记忆？

蚀

我想看天空

看太阳醒来

看月亮藏起来，看白日来临

看太阳藏起来，夜晚来临

看太阳和月亮相遇

看太阳和月亮相爱

看它们满裹血之汗

看大地上怀孕的花草、树木、动物和女人

用红线保护她们的果实

看她们闭上眼睛、不去看天空

在太阳和月亮正相爱的时候

萨仁图娅

沿着额尔古纳河的走向

搭乘千古牧歌的悠长

纵情于马蹄无羁的韵章

额尔古纳河千年流淌

簇拥着白雪的波浪

像飘逸的哈达一样圣洁

拂动在花的原野任地老天荒

记忆发出穿越时空的回音

雄性呼吸在荒野之上回声漫扬

注定雄踞高原与朔风交响

一路走来飞扬灼热的音浪

孕育无敌天下的金戈铁马

众草之上的魂灵元气荡漾

流向辽远的额尔古纳河

史诗一样磅礴雄壮

因痛苦而坚强

因坚强而荣光

沿着额尔古纳河的走向

我灵魂的流云溯源而上

英勇无畏是我的族徽

苏力德昭示着无穷的力量

寻找如烟的千年往事

拜谒如虹的一代英灵

我遗憾自己无法早生八百年

唯有升腾心头的崇拜与敬仰

感知一颗无比博大的心

千年不息地伟岸跳荡

颂歌为千年风云第一人响起

马头琴的乐音在风中筑巢

河众水的目光也在深情回望

凡人之躯的我淼淼升华?

柔弱的心灵灿灿透亮

而我的幻想就是执着的光芒

沿着额尔古纳河的走向

我身披浪花畅饮鲜美的乳浆

白云也铺不满的大草原

无限的风光就在无限的路上

闪闪的繁星丰富了河的夜语

美与心灵积蓄了向前行的力量

无法抑制的激情沉浸于水

梦想比生命更久更长

额尔古纳这母亲的河流

一波的绿色净土

一方原生态的故乡

而我就是一条鱼

在民族记忆的河里游荡

额尔古纳与时间之河共源

融化我流向千年的向往

美丽的萨日朗沿岸开放

草原女儿的我?敬畏

额尔古纳河之于蒙古族

母亲之于生命一样

古朴有韵的额尔古纳河

蒙古长调一样婉转悠长

唯有守望

守

望?守望

直至泪水里充满血浆

草原风?黄土情

天空高远深邃空旷

月光如水意味深长

触摸布满星星的夜空

我在遐思中眺望

目光在蓝空中飞翔

思之树在心灵高原生长

俯仰大地和苍穹

我放开思绪的马缰

根在草原深处

浸染牧歌与乳香

人在黄土地上

亲近大豆和高粱

原乡与故乡

双重的滋养

我应双倍回报

无限情意有限时光

草原博大让我长风浩荡

黄土地厚重令我朴素善良

任该来的如约而至

愿岁月走出预言呈吉呈祥

乡情

这个词汇早已生成

或许就像铜色的谷粒

连同高粱大豆庄稼一样

生于或肥沃或贫瘠的田垄

甚至如同遍野的青草

朴素地自然而生

连同生长的相思树

梦魂知忆桑梓情

每当月明的夜晚

微妙地回荡并弥散着旋律

万物之上的天籁之声

亲切而久远地震颤所有神经

一种内心的指向

最深的根茎

在于绵长的超越性

人呵与之相伴终生

敖包琴声

让我心跳

令你神往

丝路草原敖包山的马头琴

聚焦三十六个国家诗人的目光

婉转悠扬的琴声越过众生梦境

每颗聆听的心在天籁之音中荡漾

因为草原辽阔穹庐高远空旷

马头琴的音域才如此宽广

因为骏马飞奔着踏蹄碧野

马头琴的节奏这般明快激昂

因为生生不息的英雄根脉悠长

马头琴弦上的一条溪流千年流淌

马背民族的传说动人

这里也是英雄上马的地方

捧起洁白的哈达

不同语音随着曲调吟唱

端起金杯银杯

你我斟满沉醉的酒浆

草原游牧

家园守望

对大地深情

就置身于天堂

信守钟情与热爱

马头琴声中超然风向

时光之上

时光之上

且听风的吟唱

几许自在飞花之韵轻似梦

年华穿越便是华章

时光之上

许我鸿雁的翅膀

云山长空锦书可托

四季轮回山高水长情更长

时光之上

岁月穿梭而去白云在场

阳光下烈烈穿云裂帛

月光中月桂枝头抱香

时光之上

心向诗意的远方

长调一般的悠长饱满

在一片草原相伴牛羊看斜阳

时光之上

无关岁月光影拉远满袖花香

红尘陌上执念写成铭心刻骨

我的爱一如既往

总是一走再走

在草原，我是伸展的草原

逢溪流，我是流淌的溪流

迎面遇上马群羊群牛群的时候

我就是与草原相亲相爱的马羊牛

迎风撞上长调牧歌

我成为一个悠长的音符

那逐水草而居的人是我的先祖

在写满日月的日子里游牧

勒勒车木轮上皴裂着艰辛的褶皱

飘过来的云吹过去的风

把往昔浪漫与不浪漫的故事倾诉

远方以远把我召唤

我总是一走再走

路上的每一棵小草

高举绿色的旗帜为我加油

三月的春风染绿我的相思

幸福就在于不停地赶路

天幕一经开启

就注定了义无反顾

时光是永不疲惫的坐骑

渐行渐远的我被马蹄鼓舞

无需张望

乡关处处

高天的风牵着思念

把一缕相思吹皱

放纵心灵却不会迷途

每个敖包都是路标

把草原认领回家

我是行动的朝圣者啊

不停歇地把美把梦追逐

白玛央金

星火与时间

难以形容的，饱满的，轻快的

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的

时间啊，从不扭曲变形的甬道

一片叶足以证明你

缺乏谎言的力量

他的生命止于鼻息

止于至善的火焰

和唇齿流香的草原

他像优容的牧羊人

在广袤的大地上竖起脆弱的旗杆

行走，塑造，发现，埋葬

不具备犯上作乱的能力

勇往，遇见无数勇往的人

淡然，是活着的嫩绿

让苦中有了一丝甜蜜的星火

帆风中经久不衰的河流

许是一条，一片，一汪流徙的阳光

普姆雍措

它是天的延展，或幽居于群山中兀自嬉戏的精灵

它是柔波中的天然语言，又是苦雨凄风中残缺的笛

用云的心思，听无数跫音远足

阳光、波纹，盘旋于心的长唳，复成为旷世者的傲娇

不曾亵渎，蓝色的依恋随着淋漓的年华在湖面荡漾

轻声哼起长歌，我的发鬓被微风拂动

我听见光与影摩擦的声音，目睹羚羊闻声脱逃的矫健

这无可匹敌的蓝许是素心的梯田

我在这里沉湎，又在这里惊醒

真相已逼近，倏然间，一群黑颈鹤腾空而起

深陷故乡

月光刚落地

一些细节陡然被点亮

此时?雨翩跹而过

昙花盛开?飞翔的鸟儿

像另一朵花开在浩空

两种美好谁也停不下来

唯有我

深陷在故乡的土地上

像春天的花蕾

紧紧攥着内心的芬芳

担心一绽放?故乡就会凋谢了

拒绝

寺墙外，夜黑了很久

无比庄重

我在明处逃荒，食人间烟火

明处即便看不清箭离弦

多少目睹了

射穿胸膛瞬间的永恒

为此，我拒绝黑夜无数年

雨季

血液簌簌作响

暴雨力透日子的阳线，窗外一片潮湿

弓弩手顿住思修，收回自戕的箭

荒漠已染成隽永的颜色

如血管里生长的执念

雨势骁勇，跨越了虹蜺

与云雾织一张细密的网

诚然，出逃是敬畏的过程

汹涌且惶恐

谈论一只羚羊的跳跃

和你谈论一只羚羊的跳跃时

风刮得紧 雪依旧在下

你眼里有雪 冷寂了我文字中的幽灵

我纤细的手指弹奏过大雁落地的哀声

也沿着山脊 触摸过古寺记忆的残垣

就这样 远远的

指尖像锋刃 剥离内心清亮的油灯

我迈不开微微颤抖的步子

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

你想过要敲响滩头渐自泯灭的钟声吗

又是一排大雁自头顶掠过

像一排红色的马驹

我没有鲜嫩的刍草 没有金色的马鞍

我的目光荒蛮

我决定视而不见

初春了 才感到季节凌驾于土地之上的力量

新叶 雪花?狂风交织在一起

预示前方有命定的箴言

有五颜六色的哈达

有不知姓氏的万物之王

我丢掉幽灵

请别打问它不知去向的理由

它是一支安静的长矛

我在黎明做最后逡巡

怎样的高贵铸就了今晚的月光

万物静默 思绪的花朵盛开

一把银质腰刀 从山后向上托举

那是疏朗的雪山高挂在了宇宙的鬓毛上

我迷恋阳光的舞蹈 海浪的娇嗔

但从未设想过这样的夜晚会在我眼前盛放

远方的人啊 可曾记得捎给你的月的翩羽

那时暗淡的群山中我将自己点亮

用悄悄绽放的夜晚

给大地置换了一个温柔的念头

秋又来临 天越飞越高

我抓住云彩 抓住鹰的重生

一颗圆滚的月亮为我加冕

我主宰了内心的狂澜和波光中的粼粼

加诸内心一个晴朗的早晨

这是否证明某种永生以爱的名义

也许我在黎明做最后逡巡

梳理一生不足以喟叹的忧郁

那些包容苍生的豁达啊

必定剥离出寂静的雪山

在洁白与明月清风的纯粹中

还大地最为长久的注视

感动

又一次?索南朝着佛的方向

敬奉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湖中有鱼?沼泽和秘密花园

佛没有开口

只是感动了

手持经轮的路人甲

夜歌

月的丰腴是对黑暗的阻挡

是肌肤上滑翔的语言

让夜变得柔美而光洁

自此

我畅饮着江河的音乐

把梦托付给光明

以此打动另一半人生

这样的光景中

寂静可以拧出孤独

时光倒塌 谁会站在视线尽头

撩拨秋夜晦涩的歌声

趁夜抚平黑暗

宽宥一滴水的波浪

还有半壁翎羽的傲娇和块垒

让歌声在黎明前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