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辑承续第一辑的体例与研究方向,围绕叶恭绰一生取得的卓越成就,分五部分展开研究。将叶恭绰放入时代和家庭的大背景中,讨论其独特的经历和家学渊源,从其家族传承中牵出一条“渊源有自”的文化脉络,凸显出中国传统文化中文化传家的永恒力量。另外,围绕叶恭绰与诸多藏家的往来事迹(即文人朋友圈),研究者或以馆藏的某一件作品,或以展览会目录,或以书画题跋、诗文信札、古琴笔记,或以英文文献等作为扎实可靠的实物材料,拓宽学界对叶恭绰独特的鉴藏史的认知。
北京画院(原名北京中国画院)是新中国成立最早、规模最大的专业画院,是创作、研究、培养人才、发展我国美术事业、加强对外文化交流的学术机构。
1 艺 事
非袭眉山窠臼也——叶恭绰画兰竹的内在焦虑与出新 初枢昊 004
叶恭绰的书法艺术赏析——以行书《题陈献章行书诗卷跋》为中心 高 磊 021
叶恭绰与生春红砚 叶康宁 028
好与花间留故实——叶恭绰二三事 倪 葭 036
2 事 功
将作能钩大匠沈——叶恭绰、朱启钤与中国营造学社关系考辨 张 楠 052
叶恭绰对甪直保圣寺的整修和保护 孙 方 070
叶恭绰与上海文献展览会 刘 洁 084
关于叶恭绰的知己意识研究——从对良友全国摄影旅行团的赞助谈起 陶怡霖 100
3 交 游
叶恭绰寓赣期间的学业与交游 吕作用 118
浩荡灵修感 天风那可寻——叶恭绰与高奇峰 黄大德 128
高奇峰、张坤仪致叶恭绰十札考 童 宇 156
谁识先生本岁星——叶恭绰与冯超然 冯天虬 170
早岁神州阐国光——寓沪时期的黄宾虹与叶恭绰 孟召汉 181
考文献而爱旧邦——叶恭绰与张元济交往摭拾 刘 芳 199
叶遐庵与王欣夫二三事 柳向春 211
叶恭绰与欧洲学人交往略考 叶公平 223
黄花可知雁影思——叶恭绰、陆丹林过往小议 张 涛 229
叶恭绰、梅兰芳交游点滴 民国后生 243
叶恭绰与胡根天交游考——以信札和日记为中心 朱万章 253
4 行 知
物化的态度——从《甲申册》看抗战期间的叶恭绰 吴洪亮 266
从“士”到近代知识分子的身份转换——兼谈民国画坛生态中的叶恭绰 于 洋 278
烟云供养劫余灰——叶恭绰的幻住园与凤池精舍 奇 洁 288
读《遐庵汇稿》书后 孟繁之 312
前 言
吴洪亮
叶恭绰是北京画院的首任院长。1881 年,叶恭绰出生在北京米市胡同祖父叶衍兰家中。今年是 2021 年,是叶先生一百四十周年诞辰。如何在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刻研究他、纪念他,成为北京画院同人思量已久的课题。自 2018年开始,我们就启动了叶恭绰研究项目的三年计划。三年来,大家怀着对叶恭绰先生的崇敬之心,以艺术为切入点,在学术界、文博界的学者、专家、同人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下,不仅出版了《叶恭绰研究(第一辑)》,如今《叶恭绰研究(第二辑)》,以及展览和画册也将与大家见面,的确是既兴奋又伴随着忐忑。
研究,一直是北京画院的主要工作之一。在 1957 年成立之初,创作、研究、教学便是北京画院的三个主要工作方向。这一点,在叶恭绰发表于 1957 年 5月 15 日《人民日报》的题为《北京中国画院的成立》一文中有明确陈述。当然,这也是 1957 年 5 月 17 日北京中国画院成立大会上,周总理致辞时指出的画院工作方向。近年来,北京画院对于齐白石的研究和相关研究的组织工作,为近现代艺术史研究做了一部分基础工作;20 世纪美术大家系列研究不断拓展,积累了丰硕的成果;中国古代书画研究系列在逐渐展开,与展览结合后产生的社会影响力也在慢慢形成。标明“北京画院编”的出版物数量逐年增加,品类越来越丰富。这是北京画院研究工作的成果,是北京画院长期以来秉持周总理的谆谆教诲,延续和发展的重要任务,更是作为国家公益性机构所应承载的社会责任,亦是弘扬传统文化的使命担当。
历史不仅有厚度、有深度,更有温度。当我们在进行艺术史的研究时,会发现这种有温度的文字诠释,在感性与趣味、理性与逻辑之间开始二次发酵,于是历史的温度产生了客观原境与感性陈述之间的温差。开展叶恭绰研究项目已有三载,不断积累的文献资料,纷繁芜杂的信札、书札、题签,浩如烟海的题跋、诗词、书画,纷纷涌现在我们面前。如此,叶恭绰先生开始清晰而全面地被呈现出来,这何尝不是建立在研究基础上的一种重建和重构。建构过程中,需要理性和逻辑发挥的力量,远远超出了感性和趣味的影响,也许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看到一位在书本中和文字里的叶恭绰,是尽量贴近真实的叶恭绰。
叶恭绰一生所从事的工作或者说事业之丰富,人生经历之跌宕起伏,交游圈之宏阔,恐怕即便是在波谲云诡的民国时代里亦少人能及。艺术与政治、经济、交通、通信、医药卫生等事业相比较,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在叶恭绰的人生中也并非不可或缺。体弱多病的叶恭绰留给后人的丰富资料,让人觉得他精力充沛,双商超高,而一生中与书画艺术相关的资料又极为丰富。我们很难将叶恭绰定位为艺术家,而他为艺术与考古等做出的相关贡献却太多。当然,仅仅将对叶恭绰的研究限定于艺术方面,又有失格局。只能讲立足于书画艺术研究,希望画院的研究工作有抛砖引玉之效,使得叶恭绰的相关研究逐步全面呈现。
此次编辑出版《叶恭绰研究(第二辑)》,延续第一辑的编撰方式,将对叶恭绰的研究纳入“中国书画鉴藏研究”系列。文集中呈现二十三篇对叶恭绰研究的专文,包含以叶恭绰艺术事业本体为主的“艺事”文章四篇;“事功”纳入叶恭绰保护文物、考古、文化事业建设的相关论文四篇;十一篇论及叶恭绰交游的文章,直指其朋友圈之大;“行知”中的四篇文章则是以叶恭绰艺术思想或相关书画作品而产生的探讨。
对比北京画院相对成熟的齐白石研究,叶恭绰研究有自身非常鲜明的特征。这与叶恭绰一生身份多重,友朋交往数量巨大,涉猎诸事繁杂有很大关系。于是,叶恭绰研究的难度、广度和深度则不同于对单纯艺术家的研究。因此也产生了对北京画院理论研究团队的巨大挑战,与挑战共生的便是北京画院理论研究边界的大幅拓宽。在此次文集所录诸文的作者中,不仅包含了艺术史学者,文献研究、博物馆系统、史学研究、图书馆系统等专家学者也多有加入,如此便极大扩充了以艺术为基点的叶恭绰研究的范围,同时也扩大了我们研究的边界。应该说,这是北京画院同人编辑出版《叶恭绰研究(第二辑)》在学术上的最大收获。
还在研究的过程中,我的同事奇洁与黄大德先生建立了联系,在深入的交流之后,黄先生将他的父亲黄般若与叶恭绰交往过程中的书画与信札等一批重要的藏品,无偿捐赠给北京画院,这是此项目的又一惊喜!我们要郑重感谢黄大德先生和他的家人。最后,我在此要感谢长期支持和帮助北京画院的文博机构、学术机构、兄弟单位和各界学者。当然,也要感谢北京画院同人的大力支持,在疫情之下,不畏辛劳,以此书为纪念叶恭绰一百四十周年诞辰献上了一份厚礼!
2021 年 10 月 26 日于北京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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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恭绰的一生呈现出复杂的综合性——经历丰富、涉猎广泛且身份多重,并非单一研究领域所能涵盖,其研究难度使“叶恭绰研究”迟迟未能展开。此次由北京画院推动的“叶恭绰研究”不仅有开创之功,而且通过有组织地邀约一批有力度的文章,奠定了“叶恭绰研究”较高的研究基准。所辑文章大多立足于材料,小题大做,审慎、扎实,如涓滴溪流,有望未来汇聚成河,使我们对叶氏及其时代有更准确的把握。
——华天雪(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研究员)
现代意义上的艺术史研究仍然是新史学的一部分,尤其是对于中国传统士大夫阶层而言,艺术活动实乃学术生涯的一部分,与其交游、进仕、著述等活动互为整体,而《叶恭绰研究》的编撰,则立体地呈现了现代史学的视角与视野。
一一李安源(南京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叶恭绰一生所从事的工作或者说事业之丰富,人生经历之跌宕起伏,交游圈之宏阔,恐怕即便是在波谲云诡的民国时代里亦少人能及。艺术与政治、经济、交通、通信、医药卫生等事业相比较,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在叶恭绰的人生中也并非不可或缺。体弱多病的叶恭绰留给后人的丰富资料,让人觉得他精力充沛,双商超高,而一生中与书画艺术相关的资料又极为丰富。我们很难将叶恭绰定位为艺术家,而他为艺术与考古等做出的相关贡献却太多。当然,仅仅将对叶恭绰的研究限定于艺术方面,又有失格局。只能讲立足于书画艺术研究,希望画院的研究工作有抛砖引玉之效,使得叶恭绰的相关研究逐步全面呈现。
——吴洪亮(北京画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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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恭绰作画,大致不出“四君子”以及松柏等明清文人画传统题材,而以兰竹为多见。在浩浩荡荡的时代变局下,虽小小的兰竹,亦不免沾染变古思绪。哈罗德·布鲁姆 1973 年出版了一本影响巨大的小书《影响的焦虑》,借对西方诗歌史传统中影响的焦虑感问题的探讨,提出“诗的误读”理论,亦称“焦虑法则”:后来的诗人对前驱诗人所代表的传统怀有一种将扼杀新人创造空间的焦虑情结—后来者必然落在传统的阴影里,如何摆脱这一阴影,使自己的诗作“显得”并未受到前人的影响,从而跻身传统“强者诗人”之列?答案是,超越这种“影响的焦虑”的不二法门在于“解构式修正”。后来者面对传统,就像一个怀有俄狄浦斯情结的儿子—传统对新人有着绝对压迫,新人为跻身“强者诗人”,则试图用各种有意无意的传统“误读”,达到贬低和否定传统价值的目的。影响与焦虑之间呈现复杂的联系和互文性,就像弗洛伊德理论中的父子相争关系:主题与技巧早被先驱者发掘殆尽,后来者出人头地的唯一办法,是将前人次要的、不重要的特点在“我”身上加以强化,从而造成一种这种风格似乎是“我”首创的错觉。在这错杂着爱与竞争的过程中,后来者的个性被缓慢地销蚀,只有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才能避免被前者同化。 这种影响的焦虑,诗歌与西方之外,亦有着普遍性。显现在近代以来中国那些传统书画家,如吴湖帆、叶恭绰、余绍宋等人身上,便是身处西潮东风双重压力之下,既无从摆脱古人,又竭力在复古、临古间求变出新。
叶恭绰在作于“民国三十八上元”(1949)的《枯木竹石图》上,直陈路数:“古今作枯木竹石者甚多,格局笔法,不必尽同。此幅意在衡山、云东间,非袭眉山窠臼也。民国三十八上元,遐翁绰漫笔。”题记所言的“意在衡山、云东间”,“衡山”指“吴门四家”中的文徵明(1470—1559),先世为衡山人,因号衡山居士,世称“文衡山”;“云东”指姚绶(1422—1495),字公绶,号谷庵、仙痴、云东逸史,人称丹丘先生,浙江省嘉兴府嘉善县(今嘉兴市)大云寺人,明天顺年间进士,曾官监察御史等,工行草,擅山水、竹石,宗法乡贤吴镇,间取赵孟頫、王蒙,尤以竹石笔墨潇洒,酷似吴镇,有《竹石图》(辽宁省博物馆藏)及《云东集》等传世。文人画枯木竹石,眉山苏轼和湖州文同是无从摆脱的影子,而叶恭绰却渴望一洗此窠臼。
画枯木怪石的传统并不始于苏轼。五代以来,贯休、李成、郭熙等都有相关作品,东坡同时代的吴传正等也善画枯木寒林,但真正从思想上认识其价值的,则首推苏轼。他笔下的枯木竹石图等,是一种典型的由哲学思考推动的艺术创造。其枯木寒林,不是以枯来表达生命的绝望,也不是通过枯来隐喻新生,而在于超越荣枯。他作《次韵吴传正枯木歌》:“天公水墨自奇绝,瘦竹枯松写残月。梦回疏影在东窗,惊怪霜枝连夜发。生成变坏一弹指,乃知造物初无物。”视枯木瘦竹的创造,为超越荣枯、呈露生命真性的方式。这一创作倾向,带来中国艺术风味的变化。如赵子昂晚年得东坡之法,喜作枯木怪石,时人评云:“坡仙喜墨是信手,松雪晚年深得之。两竿瘦竹一片石,中有古今无尽诗。”
通常认为,苏轼墨竹得益于文同。他在《次韵子由题憩寂图后》自云:“东坡虽是湖州派,竹石风流各一时。”在《石氏画苑记》中自言:“余亦擅画古木丛竹。”但文同的墨竹,也因苏轼《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的揄扬而名播四方,更传播了苏轼“山石竹木水波烟云,虽无常形而有常理……与可之于枯木竹石,真所谓得其理者矣”(《净因院文与可画墨竹枯木记》)的画学思想。
叶恭绰的枯木竹石,正是这一传统的流韵。这种复古倾向,之所以在中国艺术传统中流传久远,李零以《铄古铸今:考古发现和复古艺术》直指根源:古人心理与今人不同,既对现在的理解比较停滞,又对未来的理解比较空虚,并对世事盛衰报以因果循环论。一旦他们厌倦或失望于现在,第一想法总是回到古代,即过去的盛世和“黄金时代”,而绝不会把希望押在“相信未来”。而且,以古为雅,以今为俗,也自有其合理性。“今”总是离不开大量复制,而复制的别称总是“俗”—既是流行,也是庸俗;“古”则是历史大浪淘沙后的劫后余存,这些劫余之物往往精美,自然会被视为珍稀。这种复古并非反对进步,而是常在仿古表象下包含着变古。借尸还魂的目的,是要突出新意。若无新意,甚至谈不上复古。叶恭绰《枯木竹石图》既承文同、东坡余绪,却又直言取法明人,以“非袭眉山窠臼”,可知其入古出新之想。世人谈及叶恭绰书画,大抵难免先强调他的事功:“番禺叶誉虎(恭绰),文章勋业,彪炳海内外,北政府时,曾任交通总长三次,于国民政府,则任财政铁道部长各一次,他的‘交通救国论’发表至今十多年,而建设当局所设施的计划,还是循着他的政策去干,可见他有先见之明,和眼光的远大,计划的深远了。” 其名气之盛,或自其竞逐名妓小凤仙的风流逸闻中可以窥见一斑。然后,再谈他“对于诗词书画更有丰富的修养。当在公余之暇也好绘画消遣,所画的松竹氏多”,隐指其画作意境,很大程度上依赖“读书饱学”的题诗。如,他曾自题画松:“深蟠厚轴系苍穷(穹),坎坷知参造化功。强逐岱云作霖雨,笑看脚底几秦封。空山底事矜鳞甲,啸月临风若有神。自是潜龙无用处,不须尘外见全身。”赋予常见的画松以傲岸的人格色彩。同代行家,也是这般看他。像吴湖帆曾题其瘦石新篁:“湖州写竹师造化,眉山更用画家法。南渡以降此道消,元初诸子才力驾。松雪道人金错刀,蓟国相公凤尾梢。奎章阁里御香染,梅花庵中剑气高。九龙孤癖(僻)并清秘,君子风情潇洒寄。烟梢露叶本寻常舒券(卷)原从文章美。红杏尚书属词宗,瘦石新篁自不同。□然随笔轻墨缀,独具锵金戛玉风。” 这种“公余之暇也好绘画消遣”的态度,反过来说,是缺乏专业画家的精湛技术,难逃自命“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明清文人画老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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