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月
《环球报》线上日报，5月16日
宪法专家佩尔德罗律师认为，鉴于只有成年公民才具有投票权，“投票权不适用于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这就从事实上排除了大部分家畜。”因为大部分狗和猫的寿命达不到18岁，所以并不能享有投票权。然而不久前某动物保护主义网站刊登的文件似乎表明，佩尔德罗律师获得了知名跨国农产食品加工企业沃夫公司的大量资助。这一说法如被证实，佩尔德罗律师以上论点的说服力必然会大幅下降。此外，上述论点只涉及寿命较短的动物，并没有包括黑猩猩，以及其他大量寿命通常可以超过18年的物种。
黑猩猩的觉醒
其他黑猩猩已经等了我好几星期了。它们说我花的时间比较长，还说我比它们要慢。它们认为这是个好兆头，这意味着我能比它们走得更远。比它们走得更远？或许是这样的，因为它们谁都没有提出那些萦绕在我脑海中的问题：我们为什么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是如何产生的？
我之前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但现在我也不清楚了。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像之前那样，通过展示武力、镇压反对者、安抚支持者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我现在想要别的东西了。其他黑猩猩也是，它们似乎期待我能展现出新鲜的东西。它们希望我使用手势指挥。我回忆起了那些手势，甚至包括那些我以前不理解也不会使用的手势。现在，我希望以这种方式来自我表达，来描绘我认为对于部落有益的事物，来传达其他黑猩猩需要遵从的命令。
没错，就是这样。其他黑猩猩在等着我来告诉它们应该做什么，以及它们的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它们希望我为它们指明道路。我以前其实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现在所思考的不仅仅是当下，甚至也不仅仅是这一天，我在思考未来，而且我能通过手势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其他更重要的问题也随之浮现：面对这样的未来，我们要怎么做？在这片狭小的土地上我们能够取得什么成就呢？
其他黑猩猩早就完成了觉醒，而我花了更多的时间，我就像树上的果实一般逐渐成熟。要想吸收全部精华，就要有足够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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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没有意识到，但现在发现他们确实并非我们的同类。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在水的另一边打量我们。他们的胳膊和腿都很光滑，几乎没有毛发，但他们脑袋上的毛发似乎还没有停止生长。他们身体的其他部分是什么样的呢？他们身上以奇怪的方式包裹着一些据说叫“衣服”的东西。
有些黑猩猩认为他们是我们逝去的祖先，我们应该对这些鬼魂心怀敬重。我不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传言。他看起来像是专门给我们送食物的，一点儿也不像鬼魂，他很友好。他并不要求我们用其他东西换取食物，他甚至还会边做手势边和我说话。他对我说，他是人类。人类是一种猿类动物，就像我们黑猩猩或者狒狒一样。但人类也是一种不同的猿类动物，就像我们自己也和狒狒不一样。
这里还有不会说话的昆虫和鱼。会说话的包括从天上飞来的鸟，长得像狒狒、却没有手的狗，还有猴子。所有猴子都有手。
为什么那些手臂上不长毛的人类和我们之间隔着一片水域呢？
为什么他们身上穿着衣服？为什么他们拥有的东西比我们这里的更有意思？当他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他们又去了哪里呢？我回忆起之前曾和饲养我们的人一起在有轮子的箱子里旅行过。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比我们的领地要更广阔、更精彩。这个世界上有黑猩猩的领地，大猩猩的领地，狒狒的领地，还有一些其他的小领地。在水的另一边，还有一片巨大的领地属于那些手臂上不长毛的人类。
为什么他们有权拥有那片极其富饶、多彩的土地，而我们却被困于这一方小小的陆地，受限于环绕的水域，不能离开半步？我觉得这种差异是不公平的。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以前我从没这么想过，但是现在我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或许是我的同类期待我做的。它们期待我能带领它们走出现有的狭小而贫瘠的领地，在外面更广阔的世界占据一席之地。它们希望我们黑猩猩一族可以与那些手臂上不长毛的人类平起平坐。或许还应该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些？与其加入他们，我们不如直接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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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三天前觉醒了。
亚当不高兴，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生气。
据它了解，迭戈成功地弄到了一枚海上交管的徽章，并且利用它制造了一场它习以为常的愚蠢闹剧。这事早晚要发生，从岛上可以看到中心的员工在显示屏前埋头工作，他们的工作看起来很有吸引力，这必然会吸引迭戈及其同伴，包括山姆，鲍勃，托尼和诺顿，此外戴安娜和卡拉也参与了这次行动。
鲍勃比其他同伴要更谨慎一些，它根据监控屏幕确认，靠岸的是雪球号。而迭戈那个蠢货，不仅没有热情欢迎船上的航海者，反而还吓到了他们。但是亚当和它的笨蛋朋友们知道，船员是它们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应该立刻走到码头去和他们交谈。在漫长的航行之后，他们肯定要为再次起航做准备，不会马上下船。它或许还来得及弥补。
亚当穿上了梅尔万昨天晚上落在机房的运动衫。在兜帽的遮掩下，它可以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中心的小型卡车停放在停车场里，钥匙就放在遮阳板后。它从来没开过车，但这看起来没什么难的。他们去实验室的时候，它仔细观察过梅尔万开车的动作。亚当坐到方向盘前，边咒骂迭戈边发动了汽车。
它应该坚定且冷静地提醒迭戈，尤其不应该刺激对方。迭戈有时候很危险，特别是当它和同伴在一起、感到安全的时候。它和它的团伙以后一定会派上用场。它们在健身房里花的时间开始显现成效了。
它应该和佐伊讨论一下。它很喜欢佐伊，佐伊往往能给出很好的建议。或者和露西商量一下。它能够利用这个机会与露西和解。自从它和露西的哥哥阿贝尔吵架后，露西就显得疏远了。它也可以把情况告诉佐伊，让佐伊劝解一下自己的侄女。不，这不是个好主意。这可能会使它和露西的关系复杂化。好吧，它的思绪又偏离了主题……它真正需要尽快解决的唯一问题是迭戈……怎样才能阻止它一意孤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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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拉和她的同伴离开后，在雪球号遭遇虎鲸和抹香鲸的同时，缅因州的熊继续进行着它们的计划。狗和劳拉提出的观点启发了它们，它们就如何解决物种间关系的问题进行了思考。它们巩固了和浣熊的关系，并且决定，在水果和它们喜爱的食物之外，如果能够捕获足够的鲑鱼、昆虫等小型猎物，它们将不再狩猎驯鹿和驼鹿。
从草原到森林，再到洞穴深处，它们取得的成功被广泛讨论。这段事迹也传播到了沿海地带，这让海豹和海鸥都非常高兴。后者向所有愿意倾听的动物讲述了它们在这段故事中所扮演的角色。它们甚至认为自己是整个事件的起源，因为是它们把劳拉·古皮的故事讲给了母熊格劳恩。而且它们还充满兴趣地跟进了黑熊的军事行动，以及解救人类女孩儿的行动。海岸上，消息在被海浪冲上沙滩的海洋动物尸体的周围传播着。浣熊和乌鸦喜欢这种气味强烈的食物，而且非常享受通过散播或多或少被扭曲了的信息获得关注。
因此，老海鸥曳翱和它的同伴仅仅在几天后就知道了这些事件。当它们得知熊群和从西部来的狼群之间差点爆发战争时，害怕得直发抖，而后充分认可了来自人类和狗的干预，是他们化解了这场冲突，将损失降到了最低。然而很多动物对这场冲突的结果并不是很满意。特别是食草动物，它们其实更希望掠食者能够自相残杀。不过它们也承认，这样一场战争并不足以使所有掠食者就此消失，动物之间依然存在待解决的问题，而黑熊为寻求解决方案做出的努力是值得称赞的。不过尽管它们的行为具有重要意义，被突出强调的并不是它们在事件中扮演的角色，而是劳拉·古皮这个角色。
鉴于狗和人类的亲近关系，以及它们为猎人提供的帮助，和劳拉·古皮一起介入该事件的狗并没有获得太多来自野生动物的赞许。在描述冲突的过程时，熊和狼几乎是自动忽略了狗为调停双方做出的努力，它们更倾向于突出劳拉·古皮的参与。她的人类身份反而为她增添了一道光环，因为她不仅帮助动物们觉醒了，还站在它们一方，向它们展示了更为和谐的共存之道。
在故事的传播过程中，每一位讲述者都会按照自己的喜好添油加醋，适时补充各种细节以满足听众，尤其是当讲述者本身所属的物种——例如熊或浣熊，出现在故事中时。但在所有演绎版本中，总是同一个角色盖过了其他所有角色的风头，那就是劳拉·古皮。许多野生动物生性喜欢奇幻，在它们眼中，她的行为几乎染上了超自然的色彩。
在海鸥间流传的故事版本中，劳拉·古皮是一位强大、出色的女英雄，她能和熊还有鸟类进行交流，她身边跟着一只巨大的灰鹰和两只觉醒了的狮鹫。谁也不知道狮鹫到底是什么，但是夜帝的朋友科瓦蒂建议使用这个名词，在和夜帝相识之前，它曾在一个公园生活过，记住了公园里人类母亲们讲给孩子的那些故事。因此，年轻的浣熊希望赋予朋友夜帝一个特殊的身份，掩盖它是犬类的事实，以此来强调它们之间的友谊。虽然这个名词包含了它的这些情感，但这仅仅是一个小细节。故事的核心是劳拉·古皮的非凡事迹，她以一己之力阻止了一场动物自相残杀的战争，并且引导已觉醒的动物们去捍卫自身权利。在给出指导性的建议后，她踏上了横渡大洋的返乡之旅，将在故乡帮助更多的动物觉醒，带领它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海鸥们被这史诗般的故事所折服，它们因自己为这波澜壮阔的冒险做出了贡献而喜不自禁，因此也积极参与故事的传播。故事很快就传到了它们欧洲表亲的耳朵里，这群表亲几个月前飞越大西洋，特意来提醒它们眼前的危险。它们没有收到关于返程的指示，迅速地适应了和之前环境相差无几的新环境。它们已经忘记了之前传递的消息的细节，但是隐约觉得现在听到的故事或许和那个消息有关，因为说的还是关于劳拉·古皮的事情。它们认为应该通知它们的首领。
一天早上，一小群海鸥向着欧洲出发了。它们并不是唯一出发的队伍。所有在雪球号上方飞行的海鸟都知道这艘帆船及其船员的重要性。当帆船被虎鲸包围时，它们曾担心了一阵子，但是很快又因事情的转变而松了一口气。早在雪球号上的人们看到法国海岸线之前，从沼泽到森林，从养殖场到动物园，劳拉·古皮的传奇故事已经在欧洲的动物群体中广为流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