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恭绰一生取得的卓越成就,与他名门世家的出身不无关系,在第一部分“事略”中,作者将叶恭绰放入时代和家庭的大背景中,讨论其独特的遗民经历和家学渊源。并按时间顺序将叶恭绰“一岁五迁”的崎岖生平,从历代的“遗民文化”视角引入叶恭绰的人生选择;另一篇,作者从其家族传承中牵出一条“渊源有自”的文化脉络,凸显出中国传统文化中文化传家的永恒力量。
在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围绕叶恭绰与诸多藏家的往来事迹(即文人朋友圈),研究者或以馆藏的某一件作品,或以展览会目录,或以书画题跋、诗文信札、古琴笔记,或以福开森留下的英文文献等作为他们扎实可靠的实物材料,拓宽了学界对叶恭绰独特的鉴藏史的认知。例如通过《竹石图》的款识来探讨叶恭绰与张大千在香港的鉴赏交流活动,并将叶恭绰给张大千的藏品题跋归纳为三种策略:题名式、点赞式、考证式。
除了通过物来发掘,人与人之间鉴藏观念也在互相影响,从观念传承来说,颜世清是对叶恭绰收藏影响至深的一位鉴藏家,厘清他们俩之间的承继和发展就可窥探出民初艺术鉴藏品位的转变。对叶恭绰影响较深的几位收藏大家还有容庚、陈垣等,“因指而见月”,这是整个民初艺术鉴藏品位转变的先兆。
在书稿的最后一部分“传世”中,研究者通过报刊文字分析了叶恭绰“将作书比作酿酒”的理论怎样深入人心,还有深入探讨其为人称道的事功之一《清代学者象传》的印刷和传播过程。在叶恭绰跋陈师曾《北京风俗图》中,研究者看到了另外一种心态:感念物是人非,表达家国情怀。叶恭绰曾构想将他的藏品集结起来连成一部美术史,他逝世后遗留下的书画题跋、诗词文赋也被收藏在各大博物馆,其最重要的著述大多在他生前即已付梓。在本书最后,研究者就叶恭绰在鉴藏领域最主要的三部扛鼎之作进行了梳理。
北京画院作为全国成立最早的专业画院,成立于1957年,收藏有大量近现代大师的作品,如齐白石、叶恭绰、陈半丁、于非闇等,基于这样丰富优秀的资源,北京画院举办了多场颇具影响力的展览,出版了一系列高水平的图书,如“北京画院学术丛书”系列、“北京画院馆藏精品”系列、“北京画院年刊”系列、“北京画院美术馆年鉴”系列。
2021年在首任院长叶恭绰诞辰140周年来临之际,北京画院开启“中国书画鉴藏研究”系列,以此带出了画院新的研究领域、新的代表作系列,这对美术史的贡献意义甚大。
该论文集中的作者其中有一部分是本书的顾问,在业界已颇有声誉,如朱万章、郑重、陈滢、叶康宁;也有北京画院院长吴洪亮、画院研究员齐洁;有国家博物馆、国家图书馆、上海博物馆、四川博物院、无锡博物馆、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文物馆等机构研究馆员刘洁、柳向春、刘振宇、张玉丹、王照宇、童宇;有作为编辑、学者的严晓星、谢赫;有学校教师叶公平、吕作用、孙方、丁小明、赵友永。他们依托各大平台便捷的资源,极大地拓展了叶恭绰研究的边界。
叶恭绰,广东番禺(今广州)人,字誉虎,号遐庵,1881年出生于北京米市胡同祖父叶衍兰的寓邸。叶恭绰是20世纪政坛、文坛的传奇人物。他曾任清朝邮传部承政厅长兼代理铁路局长、北洋政府交通总长、大元帅府大本营财政部长、南京国民政府铁道部长,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与北京中国画院院长。他在中日交通事业上有许多开拓性贡献,并曾创办交通大学、掌管交通银行,堪称现代交通的先驱。在文化学术领域,其成就亦卓荦不俗。他是博学通达的学者,治学范围之广,在学术界甚为罕见;他是才学非凡的诗人、词人;是极有水准的收藏家;还是名满天下的书画家,作品雄强朴厚,腕下功力直追古人。叶恭绰一生编著颇丰,包括《遐庵汇稿》《遐庵清秘录》《遐庵谈艺录》《全清词钞》等。
1 事 略
叶恭绰遗民情结简述 郑重 004
名门雅道相传——叶恭绰书画艺事的家学渊源 陈滢 013
2 交 游
叶恭绰、福开森与民初北京的艺术品展览会 叶公平 036
叶恭绰与张大千艺文交往考释三则 刘振宇 张玉丹 052
叶恭绰与无锡三位书画藏家的交往——以无锡博物院藏品为例 王照宇 067
可怜弦急为知音:叶恭绰与蔡公湛交游考 吕作用 077
张茂炯致叶恭绰信札七通考释 丁小明 赵友永 088
叶恭绰《后画中九友歌》研究 奇洁 106
3 鉴 古
从寒木堂到遐庵——兼论民初京津鉴藏风气之变 童宇 130
考古、书画鉴藏与地域文化——从叶恭绰致容庚信札谈起 朱万章 154
继往圣 开来学 有大功于斯世——叶恭绰的古籍文物保护贡献兼论其文化思想 刘洁 168
叶恭绰与敦煌经籍辑存会 孙方 183
叶恭绰所建法宝馆出借与捐献事钩沉 柳向春 194
叶恭绰古琴笔记笺证 严晓星 207
4 传 世
且从酒法论书法——从报刊文字蠡探叶恭绰的书学观与自我期许 初枢昊 248
风俗图与家国志——叶恭绰《北京风俗图》跋文考略 张涛 265
《清代学者象传》札记三题 叶康宁 283
著录烟云聊鉴影——略说叶恭绰之鉴藏著述 谢赫 289
前言
吴洪亮
在南京中山陵的东面有一座素雅的亭子,名为仰止亭。此亭1931年开工建
设,1932年落成,由建筑师刘敦桢设计,叶恭绰捐资建造,以寄托对孙中山先
生的崇敬与怀恋。1968年,叶恭绰去世,在周恩来、宋庆龄的帮助下于1970年
4月安葬于仰止亭的西侧。墓碑上的铭文写着“仰止亭捐建者叶恭绰先生之墓
1881—1968”。而如今北京画院开启对叶恭绰先生的研究,在客观的探求与理性
的分析之外,也有一份崇敬、怀恋与守候之情。
为什么要开启对叶恭绰先生的研究?大家都知道齐白石,甚至知道齐白石是
北京画院的首任名誉院长,知道齐白石的2000余件作品与文献收藏在北京画院。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叶恭绰是北京画院的首任院长。1957年,北京画院成立时,
齐白石与叶恭绰应该是双星璀璨!对齐白石的研究与展览,已经成为北京画院的
品牌,而对叶恭绰的研究却少有涉及,那又是为什么呢?恐怕是由于叶恭绰先生
的资历深、地位高、身份多、成就大,涉及的学科太过繁杂。对他的研究,我们
深感知识的匮乏,能力的不足。多年前就有这份愿望,但其所具有的复杂性,曾
使我们望而却步。但北京画院的团队喜欢做“坚硬”的研究,更何况我们已经
有十余年研究齐白石及20世纪中国艺术,甚至开始启动中国古代书画研究的经
验,加上齐白石艺术国际研究中心、传统中国绘画研究中心两个机构的专家及相
关文化机构的大力支持,故而对叶恭绰的研究可以开始了!北京画院从2018年
的年会开始筹划,经过了一年的努力,即将推出对叶恭绰研究的初步成果,出版
《叶恭绰研究》,并在今年的两中心年会时推出叶恭绰专题论坛。更希望通过两年
的努力,到2021年,于叶恭绰140周年诞辰时,可以举办一个有较高学术性的
展览及研讨会。这就是我们叶恭绰研究的第一个三年计划。时间的目标有了,我
们的工作方法是什么呢?我曾将北京画院及其美术馆的研究和展览比喻为“一叶
知秋”,因为我们这十余年来从个案研究入手,从微观史的角度,由点而线,由
线而面,由面而体,逐步建构起一个以齐白石为中心的艺术、文化、历史的图景。
这种做细节、慢推进、反复挖的长期战略,已经形成。这样的研究,在某种程
度上甚至在改变20世纪美术史的研究地位。20世纪美术史曾是学界的边缘地带,
而我们认为它是古代美术发展的末端,或者说是结果,同时又是当代艺术发展的
前史。因此,它就是一个新的研究坐标中心,通过近年大家的共同努力,已经将
其从边缘拉到了这样的位置。
至于北京画院的学术性格,还想补充几句。有人说北京画院很传统,甚至
听到有人讲北京画院很保守,这使我想到了陈师曾、金城。今年在纪念五四运
动100周年,我们不仅要关注陈独秀、李大钊、鲁迅、胡适等,同时也要关注另
一些学者,那才是文化艺术生态的全貌。此时的“保守”,应该是个中性词,“保
守”不意味着故步自封。“保守”在北京画院的语序中应该有这样的理解:研古
今、知东西之后,在对自己文化的保护、守候中的再激活与再发展。这里是渐变
的发展,是先立后破、立中有破的发展。如今,叶恭绰成为北京画院研究的一个
新重点,叶恭绰可研究的点、可拓展的边界甚至比齐白石还要大,不仅仅限于书
画艺术领域,甚至包括政治、经济、外交、交通、通信、医药卫生、文物、考古、
鉴藏等。叶恭绰本身就是一个开放的体系,需要我们从表层开始了解、剥离、深
入,再勾连相关,形成新的综合成果,进而引发研究的新动能!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是做这份工作的初衷。
我们期待叶恭绰的研究会是一次跨越性的尝试。北京画院的研究不仅会更综合、
更鲜活,而且会在更国际化、立体化的同时,形成北京画院20世纪研究的新
样态。
2019年9月25日晨于上海
他是动荡战乱年代里传统文化艺术的守护者,他是波谲云诡时光中现代工业文明的开拓
人,他是北京画院首任院长,为传统中国画的守护与传承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于
古人有高显之德如山者,则慕而仰之。”叶恭绰捐建的仰止亭1932年落成,位于南京中山陵
东面二道梅岭,梅岭上的梅树是叶恭绰当年亲手栽下的。1968年8月6日,叶恭绰在北京
灯草胡同30号的家中辞世。1970年4月,茅以升委托其学生将叶恭绰骨灰葬于仰止亭西侧,
终使其遗愿达成。2018年,北京画院启动“北京画院叶恭绰研究系列活动”,以纪念北京画
院的第一任院长——叶恭绰。
综合叶恭绰、《琴刊》、庄剑丞、郑珉中四家之说,可以发现一些差异:
其一,关于琴式,《琴刊》所记式样为“准伏羲式”,大致可以理解为接近伏羲式,郑珉中则直接说是伏羲式。《琴刊》的参照标准,可能是《五知斋琴谱》卷一中的《历代琴式》, 对比可以发现,《五知斋琴谱》伏羲式, 琴腰为一凹【56】,而“虞廷清韵”则是两凹。实际上,伏羲式是现存唐琴中最常见的琴式,几乎全是两凹,今人多以此为伏羲式,并不完全泥于古谱。
其二,关于断纹,《琴刊》提到“似重修,面少断纹”,正与郑珉中所云“在流传中重修时不幸为劣工所毁,琴面及两侧的漆胎断纹被完全去尽,易以新漆,光亮如新”基本一致。那么,叶恭绰所谓“满身作断蛇纹”、庄剑丞所谓“遍体粗蛇腹断纹”就不够准确了,至少琴面是没有的。
其三,关于漆色,《琴刊》所记为“原系朱色,现为退光色”,庄剑丞说“漆色黑紫”,郑珉中则说是黑漆。今观实物照片,确系黑色。但“原系朱色”未必不可能,漆色会随着年份日久而慢慢改变,通常是浅者变深,深者更深乃至化为黑色。“漆色黑紫”的“紫”,也许正是朱色变深的结果,而“黑紫”又正是化为黑色前的状态。
其四,庄剑丞描述不尽准确,琴背非镌“复古殿印”印一,实为行楷“复古殿”三字,并“御书之宝”印一,但他引《鸥陂渔话》卷六“复古殿英石供”条关于复古殿的考证很可贵。“复古殿英石供”条所引《老学庵笔记》见卷五,但引《武林旧事》则是节译、撮述。“元夕灯火于复古殿张挂”见《武林旧事》卷二,原文为:“一入新正,灯火日盛,皆修内司诸珰分主之,竞出新意,年异而岁不同。往往于复古、膺福、清燕、明华等殿张挂……”“禁中避暑多御复古殿”,
则见于明朱廷焕《增补武林旧事》卷三。
“虞廷清韵”早期流传情况不详,近百年来的递藏情况则班班可考。
目前所见“虞廷清韵”最早之记载,为吴湖帆1933 年3 月8 日日记:
“下午在恭甫处正社画会第三集,晤邓孝先,吴兰荪。兰荪携宋周必大题“霞庭清韵”古琴来,弹一曲,殊佳兴也。”【57】
此处“霞庭清韵”,无疑为“虞廷清韵”之误识。“霞”“虞”形近,“庭”“廷”音同。据前引《今虞琴刊·古琴征访录》,亦可证之,无可怀疑。
吴兰荪(1883—1960)为苏州琴人,他得到此琴的始末不详。吴兰荪参加过1919 年苏州怡园琴会、1920 年上海晨风庐琴会,从《怡园会琴实纪》《晨风庐琴会记录》两部书中,他均未展示“虞廷清韵”【58】,大致可以推测他得到“虞廷清韵”是在1920 年之后。1937 年《今虞琴刊》出版时,“虞廷清韵”仍在其手。
庄剑丞《复古殿琴》发表于1942 年春,既云“余友吴君尝蓄一琴,名‘虞廷清韵’……闻吴君近以此琴赠番禺叶氏矣”,此处“吴君”当然即吴兰荪,“番禺叶氏”即叶恭绰。可知最晚在1942 年春,“虞廷清韵”已赠给了叶恭绰。但叶氏藏此琴时间并不长,从他“余不谙弹奏,后以赠徐少峰,弹之,果极清异”一句来看,一直到徐少峰弹“虞廷清韵”,他才第一次听到此琴的声音。
徐少峰(?—1960)为上海名医、琴人,与当时沪上文化界人士联系较为紧密,吴湖帆、张葱玉日记,龙榆生、袁安圃诗词集中对他均有涉及,其琴事则多见于张子谦《操缦琐记》。但在他生前,此琴已转归上海琴人吴振平(1907—1979)。吴振平为西泠印社创始人之一吴隐之子,初名珑,又名锦生,长期从事印泥的制作,与徐少峰同为今虞琴社社员。据郑珉中《两宋古琴浅析》,1955 年,他在吴振平家中见到“虞廷清韵”。【59】这是“虞廷清韵”在20 世纪30 到50 年代的流转史。
1979 年吴振平故后,郑珉中曾在文中感慨:“今吴振平先生已故,所藏之琴亦已分散,这张最早的北宋‘官琴’不知流落何所了。”【60】但2006 年5 月,“虞廷清韵”重现人间,在香港佳士得春季拍卖会以523.2 万元拍出【61】,为香港藏家所得。
数年前,得悉一位前辈曾弹过“虞廷清韵”,问他琴音如何,答曰:“声音比较涩。”这大约是长期不弹导致的。2008 年1 月,陈雷激以此琴演奏的古琴曲专辑《复古殿传奇》由中国文联音像出版社出版,听录音,琴音松透而细润,并无涩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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