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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记
昭和时代最后的文学巨擘、推理小说大师松本清张的映画式自传
ISBN: 9787549535620

出版时间:2013-07-01

定  价:28.00

作  者:(日)松本清张 著 邱振瑞 译

责  编:魏东
所属板块: 文学出版

图书分类: 传记

读者对象: 日本文学爱好者,推理小说爱好者

装帧: 平装

开本: 32

字数: 100 (千字)

页数: 232
纸质书购买: 当当
图书简介

昭和最后的文学巨擘映画式自述,他的命运在四十一岁那年转折,四十一岁前,他仅是社会上卑微的底层之人,四十五岁后,他是日本乃至世界文坛的传奇,这里记载的是他前半生的绝望和痛苦,也是底层人们的绝望和痛苦。

作者简介

松本清张(Matsumoto Seichō,1909—1992)

1909年生于北九州市小仓北区。因家境贫寒,十四岁即自谋生计,当过街头小贩和学徒。经历过印刷工人等各式行业后,任职于《朝日新闻》九州分社。1943年应征入伍,被派往朝鲜当卫生兵,战后遣返回国,到报社复职。1950年以《西乡纸币》获得《朝日周刊》“百万人的小说”征文比赛第三名,并获选为直木奖候补作品。1953年以《某<小仓日记>传》摘下芥川奖桂冠,跃登文坛,开启了专业作家的生涯。1957年2月起于月刊上连载《点与线》,引起巨大反响,开创了社会派推理小说的先河。1992年去世,享年八十二岁。松本清张终其一生,以惊人的专注力创作。著作涵盖了推理小说、评传、纪实文学、古代史、现代史等。堪称昭和时代最后一位文学巨擘。

邱振瑞 1961年生,台湾嘉义县人,曾任前卫出版社总编辑,现专职译述,闲暇之余写小说与书评。译有大江健三郎《死者的傲气》、《黑暗之家》、《夜光虫》、《红色城堡》、《流转之海》、《地上之星》、《血脉之火》、《天河夜曲》;山崎丰子《女系家族》、《女人的勋章》;松本清张《点与线》、《黑革记事本》、《砂之器》等。

图书目录

父亲的故乡

苍白的童年时代

难忘的气味

路上

学徒时代

彷徨

沉重的铅字

山路

纸尘

朝鲜忆往

终战前后

喜鹊

篝火与山中小镇

铁丝与竹子

泥沙

绘图颜料

后记

名家推荐

松本清张是幸运的,他一路走上了和前半生截然相反的后半生,没有人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逼他回到前半生的处境里去。他清楚明白自己的幸运,他清楚明白有些人不像他那么幸运,他也就清楚明白这些人的绝望与痛苦。他将这些人的绝望、痛苦写得淋漓尽致,让读者不忍心读,却又忍不住要读。看似意外,和后半生格格不入的前半生回忆录,其实正藏着松本清张作品迷人感人力量的深刻源头啊!

——作家,评论家 杨照

正是因为这样的出身,让他深刻体会人间的无奈,人生的无据,以及人性的无明,从而开创了“动机比破案更重要”的社会派推理小说,将战后日本推理文学带往另一座高峰。也是因为这样的出身,让他嫉恶如仇,总是想揭穿隐藏权力运作背后的真相,暴露更可能的历史面貌。

——茉莉二手书店执行总监 傅月庵

编辑推荐

本书是松本清张在55岁时,应《文艺春秋》邀稿,以专栏方式连载。此书介绍了作者的身世,少年时期的悲惨生活,以及成年之后在社会底层备受煎熬的情形,将40年贫穷心酸的生活写得淋漓尽致,让人读之感动流泪。从本书可以理解,为何松本清张能够写出《砂之器》、《点与线》、《另的焦点》这样的作品:赤裸的人性,底层生活的悲哀。我们从《半生记》中看到松本清张创作的出发点,也一窥战前战后日本社会的种种面相。

精彩预览

父亲的故乡|

昭和三十六年(1961),我应文艺春秋社的邀请,前往山阴地区(多含京都府和兵库县北部)演讲旅行。当天晚上,我下榻在米子。隔天一早,我即驱车赶往父亲的故乡。我过去曾撰文回忆过有关这段往事。

——我沿着崎岖的道路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到达临近中国山脉的山麓下。我在途中发现“沟口”这地方的时候,突然想起童年时父亲时常提起它,因而使我多了分亲近感。

我是在二次大战后不久造访生山这个小镇,这个小镇今日已非常繁荣。据说是因为附近出产硬铝合金的矿石,景气因此陡然兴盛。

当时的矢户村,现在已改名为日南町,山上种植大量的杉木。二十几户人家坐落在细长街道的两旁,可说是整个村落的中心,地方虽然不大,亦有邮局和养老院。那时,有二十几个人在小雨霏霏中,等待我的到来。他们全是我祖母那边的亲族,亦即田中家族的成员们。不过,这些亲戚们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抵达父亲的堂兄家(田中家)里,他们特地准备了山菜和红豆饭欢迎我的到访。父亲的堂兄,已经八十九岁高龄,面貌与父亲有几分相似。二十几个“亲戚”向我问候并自我介绍,当下我还是分不出每一个亲戚辈分的关系。但是他们都非常亲切,还带我沿着柿果累累的树下小径,拜谒父亲的老家和祭拜祖父母的坟墓。

父亲出身农家,旧居已住着没有任何亲族关系的村民;玄关已改成了牛棚。自从父亲离开故乡以后,未曾回来探望他出生的地方。

父亲生前时常提起流经村中的日野川。父亲的堂兄患有重听,几乎无法与他交谈。家人在他罹患重听初期,已先行录下他的谈话,再播放给我听。在录音带中,他提到孩提时期经常与我父亲游玩。

父亲出生后不久,因为某种因素,过继给别人当养子。因为我的祖母是怀着身孕被夫家赶出去,我父亲之所以送给别人抚养,可能就是这个原因,细节我不甚清楚。迄今想来,仍令我心情黯然。堂伯父透过录音带说道:“念小学的时候,峰太郎时常来找我玩呢,不过在那以后,不知什么原因,他再也没来找过我了。”由此可知,父亲从那时候起,就与自己的故乡诀别了。

亲戚希望我为此寻亲之旅写点文章纪念,我写了一段话:“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临终之前却未能回到故乡。这次,我代替他回来探望这个村子。”

我在村中拍了很多照片。包括所有嫡系和分家的亲戚在内,我分不清楚他们的长相,但看得出他们在村里过着富裕的生活。只有我父亲在出生以后,过着坎坷的人生。

——我的父亲名叫峰太郎。他出生后不久,便被送给米子的松本米吉和阿金夫妇当养子。当时这对夫妇从事什么行业,我不得而知,但后来综合各种情况研判,他们似乎开过年糕店,是个既没财产又无土地的贫穷家庭。至于田中家与松本家之间的关系,我到现在还是不甚清楚。不过,那时候松本夫妇确实是膝下无子。

米子与日野郡矢户村相隔四十公里。由于当时不像现在有伯备线火车,我不知道他们两家是透过何种方式相互往来。

峰太郎的母亲是从福田家嫁过来的,位于同郡的一个名为霞的地方。她生下长子峰太郎后,因为某种原因,一度被田中家休掉。后来,峰太郎被送到松本家当养子,他们又恢复了夫妻关系,接着连生了两个儿子。我不禁对这段讳莫如深的关系做各种联想。

前已述及,我父亲峰太郎被送到松本家抚养,小时候经常回到矢户的老家找堂兄玩耍,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便不来了。为什么峰太郎不再找他堂兄游玩?难道是田中家在躲避峰太郎吗?或者是峰太郎的幼小心灵在察觉出他黯淡的身世后,不再踏入这个伤心地?事实如何,我实在不得而知。

田中家的次子夭折,三子活了下来。这男孩名叫嘉三郎,后来离开故乡,担任教职。

然而,父亲似乎还记得与这两个弟弟游玩的往事。他说大概在念小学的时候,我祖母守在床边满脸幸福地看着他们兄弟三人酣睡的模样。

后来,峰太郎和嘉三郎在广岛重逢,这时嘉三郎已经从广岛的高等师范学校毕业,与偶尔到广岛的峰太郎碰面。接着,嘉三郎前往大分县的中学任教,在那里结婚,从那以后再也没与峰太郎见面。嘉三郎辞去中学教师以后,搬到东京居住,进入今日的学习研究社和旺文社专门出版联考试题的出版公司上班。他在编辑辞典和相关编辑方面颇受上级赏识,最后成为公司的董事,其遗族目前住在杉并区。

我曾写过一篇题为《父系的手指》的小说。若说到内容,它可能最接近私小说日本文学在20世纪时所盛行的一种体裁,通常指取材自作家日常生活琐事或表现亲身感受的小说,以自我暴露的笔法,写实地描述出作者心中的卑微角落。的范畴,我几乎将父亲与田中家的关系翔实而具体地写在小说里。

峰太郎小学毕业后,随即至公所担任工友。他随着当时的风气学习了汉文,不过没多久,他便辞去工友的工作,离开故乡。这些往事大都是我小时候在床边枕着父亲的手臂听他告诉我的。那时,我并没有问他为什么要从松本家离家出走,是否取得了养父母的谅解?

如前所述,矢户村位于中国山脉的北麓。现在,从广岛搭乘伯备线火车前往米子的途中,有个备中神代车站。过了这个车站,旋即进入隧道,上面即鸟取县和冈山县的交界,同时也是分水岭。过了隧道,便是伯耆境内,抵达生山车站。

车站旁有条名为“豪溪”的溪流,源自“日野川”的上流溪谷。传说著名画僧雪舟雪舟(1420—1506),有画圣之称。其以山水画为最,人物、花鸟次之。曾住在附近的山寺里。

峰太郎离家之后,沿着日野川步行至米子,再从今日日野町的根雨走到作州津山。那时的他大约十七八岁。这条路被称之为出云街道,在同县内有个四十曲之岭。

事实上,我也想亲自从四十曲走访胜山和津山。那一年,我应邀演讲旅行的时候,便住在皆生温泉的旅馆。旅馆的墙上挂着横山大观文图并茂的画作。那幅画画着横山大观坐着人力车,在崎岖山路疾行的情景,好像画于明治四十二、四十三年(1909、1910)。

再次赘言,峰太郎离家出走后,直到撒手人寰,再也没有踏进故乡的土地。父亲从津山走到大阪,做了什么事情,我不得而知,只知道他突然于明治二十七年(1894)中日甲午战争时,在广岛县的警察部长家里工读。

设想当时的情形,他边工读边学习法律,大概是打算在将来应试报考律师。这件事是我长大以后经常从父亲口中讲起法律用语得知的。

某天,有个人不知什么原因,来到家门口跟父亲争吵。那时候,父亲似乎搬出法律条文反驳对方。直到现在,我依稀记得父亲端坐在九州老家暗淡的门口唇枪舌剑的身影。对方连珠炮地斥骂道:“噢,你居然搬出法律条文?既然要对簿公堂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也不会让你过好日子!”说完,粗暴地关上半坏的格子拉门气冲冲地离去。

不过,父亲学习法律的想法,却因那名警察部长转调他处而受挫,后来转往广岛卫戍医院当看护工。

父亲曾说:“有些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或伤患,半夜还喊着要喝水,结果没多久就去世了。”

父亲后来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并不清楚。然而,他似乎仍在生活的底层奋力挣扎。而大约就是在那段时间,他与广岛贺茂郡志和村出身的冈田谷结婚。

我两次造访父亲的故乡,还不曾到过母亲的故乡。志和村的地势陡峭,位于濑野站和八木松站之间,可搭乘山阳线火车,若是以前的蒸汽火车,必须连接两辆火车头才爬得上去。要去志和村,可在濑野站或八木松站下车。每次坐山阳线火车经过这里,我都会兴起倚着车窗眺望母亲故乡的心情。

冈田谷出身务农家庭,共有五个弟妹。阿谷为长女,离开村子以后,便到广岛的纺织工厂当女工。她几乎目不识丁。

母亲常说:“念小学的时候,老师把我狠狠骂了一顿,我就不去上学了。要是当时我去学校就会多少认得一些字。现在,我连报纸都看不懂,生活实在没什么乐趣。”

我不是很清楚峰太郎和阿谷从广岛搬到九州小仓的原委。依我猜想,当时九州很可能因为战后的关系,带动开采煤矿的热潮。不过,小仓并没有煤矿,而且父亲原本就厌恶体力劳动。他可能是风闻北九州因为开采煤矿而景气大好,才鬼使神差地越过关门海峡去闯荡。

明治四十二年(1909)12月21日,我出生了。

我的双亲依旧过着贫穷的生活。他们原本不只有我这个孩子,在我出生之前,还有两个姐姐。但是她们在婴儿时期便夭折,只剩下我活了下来。

“你看这个!这就是你在襁褓中穿的卫生衣。”

母亲经常从旧衣箱里拿出用破布拼缝起来的婴儿卫生衣给我看。她说,这件卫生衣是她跑遍整个市区,为了借别人家小孩的福气而向许多家庭恳求得来的破布缝制而成的。她苦求道,家里的两个女儿已经夭折,只剩这个独生子……

接下来,我将回忆的场景从小仓移到下关。

现在,从下关到长府之间有电车通行。当时,只有一条沿着海岸的细长街道。现在,有缆车可到达“火之山”的山顶,上面设有瞭望台,称之为旧坛浦,亦即平家灭亡的遗址。那里有个聚落,街道两旁有四五间房子。房子后面就是大海,房子后半的石墙几乎紧靠海边,下面由石桩支撑着。我家就是从下关通往长府的街道上算起的第二间房子。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时候理应住在米子的松本米吉和阿金,居然被召至这间房子住了下来。他们在街道旁做年糕卖给路过行人。

我不知道父亲当时从事何种行业。他天生讨厌做粗活,直到我懂事以后,才知道他做过白米买卖和组织互助会,由此可见,他希望不费吹灰之力即可赚到钱。

我对养祖父米吉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只隐约记得,二楼的房间铺着棉被,有几个人坐在旁边,可能是祖父临终时的情景。

后来,母亲告诉我:“你不会叫阿公,都叫成阿冬。你阿公临死之前,看了你一眼说,以后你再怎么叫阿冬,我都没办法回应你了。”

走到我家后面,有船只穿越濑户内海的漩流来往。对岸不远处有座和布刈神社位于郁郁苍苍的山林里,夕阳余晖将神社的屋顶照得闪闪发亮。到了晚上,门司的万家灯火像连串的小珍珠般灿烂。

母亲大妹的丈夫挑着鲸鱼肉沿街叫卖,经常在这年糕店门口休息。他是个酒鬼,手腕上有桃形的刺青。

母亲唯一的弟弟在九州当矿工,大妹嫁给卖鱼郎,二妹嫁给出身山口县三田尻的陆军准尉;幺妹则在那时候失踪。

听说妈妈这个妹妹有天将我放在婴儿手推车上,推着我到街上散步,从此不见踪影。后来,四姨与姐姐重逢的时候,母亲问她当初为什么要跑掉,她居然回答说:“因为你太啰唆了!”

母亲的确是絮絮叨叨,她之所以操烦成性,大概是因为父亲太过散漫,而且从来不帮忙做家事的缘故。我只要一想起小时候,记忆所及,我的父母亲几乎都在吵架。

苍白的童年时代|

父亲峰太郎八十九岁逝世,母亲阿谷七十六岁逝世。我是他们的独生子,大半辈子都被他们束缚。

我时常想,如果家里有兄弟姊妹,我就可以更自由;倘若不是出身贫穷家庭,我应该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如此一来,这本“自传”的内容肯定会有趣得多。自孩提时代起,父母亲就非常宠爱我。然而,从十六岁开始帮忙家计,直至三十岁为止,因为家庭和父母的因素,我的人生寸步难行。——我几乎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青春可言,前半生都是惨白黯淡的。

父母亲经常吵架,直到去世以前,情况都不曾改变。不过,他们没有离异,始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直到母亲去世之前,他们仍彼此憎恨对方。母亲临终之际,父亲明明待在狭窄的家里,也不愿意到床边看她最后一眼。母亲常说,她跟我父亲结为夫妇,是她前世的业障。我也如此认为,我想没有一对夫妻比他们更不幸的了。

父亲时常斥骂母亲是个没有知识的女人。父亲没有夸大其词,母亲连一个大字也看不懂。相较起来,父亲平常就有读报的习惯,自然比母亲更了解社会的人情百态。

父亲对政治新闻很感兴趣。这大概是受到他在广岛的警察部长家里工读时,多少懂得法律常识的影响吧。基本上,他对政治的热衷已超越基本的程度,已经对政治人物的动静抱持着某种程度的憧憬。令人讶异的是,他非常了解日本历史典故。虽说这些知识都是从历史小说中看来的,却与历史事实相去不远。

冬夜里,我们把脚伸进暖被桌里,我枕着父亲的手臂听他讲《太阁记》的故事,实在非常有趣。至今,我还记得贱岳之战的片段。

“……在大德寺引发争相烧香之际,秀吉(即后来的丰臣秀吉)抱着三法师悄然地出现,并大声嚷道:‘此儿乃(织田)信长之孙,名副其实的继承人!’语罢,侧眼瞥视柴田胜家,缓步走到佛龛前。柴田胜家作势欲向前扑去,只见寺内的拉门应声而开。胜家抬眼看去,秀吉的大军几乎将整个山寺团团围住,旌旗飘扬,海螺阵阵响起。此时,骁勇的胜家看到此等军容也瞠目结舌……”

每次听到这里,我的眼里总会将围绕大德寺的山峦,看成是熟悉的火之山,仿佛有数千个盔甲被太阳照得闪耀夺目。

“……佐久间盛政在贱岳攻下中川清兵卫和高山右近的城寨之后,变得耀武扬威、不可一世。柴田胜家令他赶紧回来援兵,他却不以为意。他认为正在攻打岐阜的秀吉,要赶到贱岳也还要两三天时间。此外秀吉打算将柴田胜家计诱至贱岳,又听家臣禀报,柴田胜家尚未移师,不由得心中大喜,立刻命令臣下,从岐伴至大垣、贱岳附近的路上,要每户人家准备马匹饲料和水,捏饭团,点燃篝火。秀吉率先骑马而去。到了晚上,篝火照亮黑暗的路上,肚子饿了,有饭团果腹,马匹有饲料和水补充,因此秀吉的军队丝毫没有减弱,快马加鞭朝贱岳方面攻掠而去。……佐久间盛政原以为秀吉的军队不足为惧,但须臾间,只见秀吉的军队浩浩荡荡进攻,而火把将山下照亮如一片火海……”

我仿佛亲身经历在风声飒飒的漆黑山峦里,眼见无数篝火晃动的景象。这是我将某次看到的山林火灾,与这段记忆所连接想象的画面。

父亲讲话操着伯耆和广岛口音,他总是把“家”发音成“e”,将“火”说成“kwa”。据说这是接近古代的发音。

倘若我的父母没有失和吵架,这真是一段愉快的回忆。事实上,我约略可以听懂父亲讲这些故事的内容,是在念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时我们已搬离那个住处了。

那时候,父亲的体态已开始发胖。某天,有个年轻的流浪汉来到店里,吃了年糕,没付钱拔腿就跑了。父亲见状追了上去,把他痛殴一顿。我既觉得父亲好厉害,但同时也很同情那个流浪汉。可能是那时候已薄暮时分,更加重我的这种情绪吧。我二十二三岁的时候,每当挨饿身无分文在路上徘徊,脑海中便会掠过这幕情景。

我们住在旧坛浦时期,那里有六七间房舍。除了有卖乌龙面的、人力车的停车处之外,还有制船师傅和渔夫。从旧坛浦到长府大约六公里的路程,若说附近有什么祭典,就是赤间宫的先帝祭祭祀在源平坛浦之战中投海身亡、年仅八岁的日本第八十一代天皇——安德天皇。据传在其投海后,许多宫女沦为妓女,每逢其忌日,她们便会至郊外偷偷祭祀安德天皇,也因此妓女成为先帝祭的主角。但现今先帝祭上扮妓女者并非穿着平安时代的服装,而是江户时代的花魁妆扮。,和长府乃木神社的祭典祭祀日本陆军上将乃木希典(1849—1912)。他多次参与日本内外战争,被民众奉为“军神”。在台湾日据时期担任第三任台湾总督。1912年明治天皇大葬,乃木希典切腹自杀为天皇殉节,被日本人称为“殉死”,并因此成了“武士道”精神的象征。。

我对先帝祭没什么印象,只模糊记得花魁走在街上,但对于乃木神社的祭典却记得非常清楚。因为乃木上将胸前挂满勋章的军服,格外吸引孩童的目光。

我记得曾与父亲坐上邻居的人力车去乃木神社,父亲买了脆饼之类零嘴给我,那是我幼年时期最大的享受。

讲到饼,那时候祖母好像已经把年糕的制作方式传给了父母亲。现在,我还记得它分为普通糯米年糕和黑色年糕,黑色年糕是用番薯粉制成的,极为难吃。

我曾听见祖母坐在店门口对客人说:

“这东西有人嫌它难吃,也有人赞不绝口。”

从阴暗的房间深处往门口看去,因为光线的关系,坐着吃年糕的顾客个个身影模糊。说到上门的顾客,他们全是些从长府步行至下关的商贩,在店里稍作歇息。由于屋后延伸向大海,遇到暴风的夜晚,船只常不慎将支撑的石桩撞坏。屋后大半作为厨房之用,随着传出轰隆的声响,许多厨房用具便掉到海里。

我时常听见母亲在风中惊叫的呐喊声。由于附近的潮流汹涌,常有渔船翻覆。

父亲偶尔也会带我到下关观赏野台戏,从旧坛浦出发,约有一公里的路程,几乎没有半户人家,尽头只有一座灯塔,算是有一段距离。

某个冬夜里,我正酣睡着,母亲突然把我摇醒。家里乱成一团。母亲背着我先爬到二楼的屋顶上,再沿着邻家的屋顶逃离。因为不远处的火之山陡然山崩,石块直接冲进我家门口。不过,那时候并未听到崩塌的声音,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山崩不大会发出声响。

有段时期,我们搬到其他地方,至于住什么样的房子,我已记不清楚了。不用说,现在经过旧坛浦附近,当初的居所和景物已不复存在,自然也从我的记忆中消失,只记得当时有个刚搬来附近的年轻女子,时常唱着《喀秋莎之歌》二次世界大战时著名的俄国歌曲,叙述一名名为喀秋莎的少女,等待在前线服役的爱人归来。,在她每次引吭高歌时,都会露出她白皙的脖颈。

此外,还有一件陈年往事。尚未发生山崩之前,我父亲说:“明天有战功彪炳的陆军上将路过这里,我们也去迎接吧。”隔天,我们起得很早,赶到约莫离家五百公尺临海的悬崖上,从下关来的退伍军人早已举旗列队在那里等候了。

我原以为这名陆军上将,与乃木将军一样在胸前佩戴着许多勋章,但只见一个骑马的老人带着十名随侍从长府那边而来。那位将军经过我们面前,在列队的退伍军人前勒马停下,低声地跟他们讲了些什么。我正想说话的时候,父亲旋即斥责我“保持安静”。可是被父亲要求保持安静,我突然有种老成懂事的感觉。老将军对那些退伍军人展开冗长的训话。训话结束后,老将军一行人慢慢地往下关的方向离去。他就是福岛安正上将福岛安正(1852—1919),日本地缘战略情报之父。曾于1891年2月11日始,以四百八十八天时间横越西伯利亚。在日本占领台湾初期任淡水司政官。。多年以后,我读到《福岛安正的西伯利亚单骑旅行记》,总会回想起那个面容枯槁的老将军,和父亲要我“保持安静”的斥令声。

而这些回忆还算是幸福的片段。

父母亲依旧吵个没完。当时,父亲的生活开始有了改善。他具有法律知识,因而时常进出法院,可能是担任法律谘询的工作。总而言之,他早早起床帮母亲做年糕,然后换上精挑细选的和服,脚下穿着直木纹的木屐,到法院上班。也是在那时候开始组织互助会。

父亲体格壮硕,却厌恶粗重的工作,因此选择不需辛苦流汗的工作。他曾经到稻米交易所,做买卖白米的空头生意,因此他擅长预测天气变化。傍晚时分,他站在我家门口,望着天空的云色,即能推测明天是雨天或好天气,每次预测都奇准无比。天候因素对稻谷行情是影响颇大的。

那时候,我罹患眼疾,险些失明。母亲心焦如焚,没带我去看医生,反而祈求弘法大师保佑我能痊愈。我依稀记得被带到位于高处的寺堂里,中途爬上坡路和高陡的石阶。可能因为我已失去辨识景物的视力,我反而清楚记得线香的味道和摇曳的烛光,还听到寺僧拿着佛经在我面前来回搧动的风声。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父亲还在外有了女人,成天窝在那里。对方好像是个妓女,母亲三天两头便背着我到妓院找父亲。我清楚记得,镇上有一间玻璃工厂,工人拿着长铁棒转吹着像炽红的玻璃电灯泡的情景令人难以忘怀。那间玻璃工厂恰巧位于我家与妓院的中间,母亲不得不时常放下沉重的我,在此暂时歇息,再背着我沿着每家妓院找寻父亲的行踪。

父亲对母亲发飙时,便将早晨刚做完的年糕全丢到垃圾堆里。

祖母帮忙母亲做年糕的时候,总会这样劝解:

“我说阿谷,今天是彼岸正日彼岸是日本传统祭祀祖先的日子,又分春彼岸和秋彼岸,分别在春分当天的前三天和后三天(共七日),以及秋分的前三天和后三天(共七日)。正日意味着当天是春分或者秋分。,你们夫妻就不要吵架嘛。”

“家庭失和不是好事,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嘛。”

祖母天庭饱满,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妪。

父亲在外拈花惹草,使得家中的经济状况更为恶化。连六十几岁的祖母,都必须到别人家里帮佣。我曾到祖母帮佣的家里游玩。那是一栋宁谧又宽广的房子,里面只住着一个美丽的中年女子。也许是小妾居住的宅院。

父亲买卖稻米失败后,经常向祖母伸手借钱。

我念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祖母常问我:“你爸爸回来了吗?”

很长一段时间,父亲都不曾回家。我猜想,他可能跟那女人厮混在一起。

某天,我走出校门时,猛然看到父亲茫然伫立在电线杆后面。他满身脏污,说要带我到某个地方游玩。许久没见到父亲,我多少有点难为情。最后还是跟了上去,那里是一栋房客必须带米自炊的廉价木造旅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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